“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这么急着离开?”
看着她果断离开的背影,宋秉爵的眼神沉了沉,他淡淡地道:
“你现在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吗?”
“你说呢?”
回头看着他,慕晚安虽然面上带着笑容,却让人感到无比的冷:
“你不妨提出点别的要求,也许我还能答应你。”
“明天的时候你再过来,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没有当场答应,宋秉爵只是目送着她随意地点头应允之后离开,这才坐了下来。
不过是分别一个多月,晚晚却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晚晚了。
在一旁默默听着这一切的韩修也万万没想到,他们一直寻找着的程家小姐,竟然就是慕晚安。
曾经他在得知慕晚安彻底离开宋秉爵的时候,还暗暗高兴……可是现在,他总算明白了什么叫作茧自缚。
如果主上能够取了程家的女儿,不管是势力还是公司,都会得到进一步的扩张。
只是现在……
“没想到慕小姐竟然就是程家的沧海遗珠……我们现在要不要告诉程老爷子?”
毕竟现在人已经找到了,也算对程家有所交代了,韩修皱着眉头提议道。
“今天的事情,你要当做没听到一般,安排下去搜寻的人手只能增多,不能减少。”
回应他的是宋秉爵冷淡的声音,韩修正想追问,却突然意识到了原因:
他要把这件事瞒下来、瞒得越久越好。
“你是在担心程家和季家的婚约?”
跟随宋秉爵多年,韩修自然意识到了这其中的关窍,他不禁在心里叹息,怎么主上就算是放不下她呢?
“总裁,我觉得,你是时候该放下了,慕小姐现在对你已经是十分厌恶了。与其相看两相厌,还不如给彼此一条退路。”
“你再说一遍。”
听到这番话,宋秉爵不禁转过头,看着跟随自己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的手下。
对上他的眼神,韩修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一个错误,他赶紧低下头认错:
“是我出言不慎,还请总裁降罪。”
“你不是出言不慎,你是吐露心声。”
站起身来,宋秉爵一步步走近他,看着他脸上紧张、惶恐的神情,不禁冷冷一笑:
“从前,我怎么没有发现你有这么宽广的心思?”
“总裁,属下所思所想,都是为了组织和集团着想。”
反正已经暴露了,韩修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自从你遇到慕晚安之后,你就经常置身危险,为了一个女人,你多次拿生命犯险……恕属下不能认同你这种痴迷行为!”
“你继续说。”
上次就警告过他,没想到他竟然一直还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宋秉爵倒想听听,他还有什么想法。
“怎么样?”
在御龙湾外面等着的亚见慕晚安走出来了,急忙过来追问,慕晚安神情并不好看:
“上车再说。”
坐到车里之后,慕晚安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她把谈判的情况快速说了一遍,随即又道:
“不管如何,宋秉爵的态度还是有所松动了,我明天……我明天先去找季云华,后天再过来。”
“你难道要去向季云华求救?”
皱起了眉头,亚并不赞同这种做法,那个男人隐藏得实在太深了,“起码宋秉爵是真心爱你,那个男人……我们连他想要什么都不知道,贸然求救无异于与虎谋皮。”
“谁说我是要向他求救?”
还没有蠢到那种地步,慕晚安恨不得翻了个白眼表达自己的鄙视,“到现在为止,沈聿被抓的消息还没有放出来,说明宋秉爵并不想让这件事闹大。自然,季云华现在也不知道这件事。”
“你是说,你要让宋秉爵按捺不住,主动提出交易条件?”
也明白了慕晚安的用意,不过,亚还是有些担心,“宋秉爵为人沉着机警,他没那么容易中计。”
“这不是计谋,我只是让他有些坐不住罢了。”
淡淡一笑,慕晚安想起方才自己主动表明自己跟程家关系的时候,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愕,心里就越发有把握了:
“走吧,先回去。小斯还在家里等着我们。”
第二天,慕晚安按照计划一般,先去了季云华那里。
对于慕晚安还没有离国之事,他有些好奇:
“我记得你们是前天晚上的航班,你现在怎么还在这里?是不打算回法国了吗?”
“不是,小斯那天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法国,我想着这关乎到他的一生,索性就再等等,让他自己做出选择。”
拿小斯出来做挡箭牌的女人脸上看不到丝毫心虚,季云华想起她对孩子特有的包容,也不禁释然:
“的确,小斯到底从小跟着宋秉爵一起生活,一时间突然离开,想必有些不舍。对了,我为你备下了杜仲茶,不如喝一点?”
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慕晚安接过了季云华替自己泡上的茶,“对了,你能告诉我,程家那位老先生是怎样的一个人吗?”
见她提到这个话题,季云华料想应该是沈聿把一切都告诉她了,便也不再隐瞒:
“程老先生是一个枭雄,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现如今程家在英国的超然地位。不过,与他的手段相反的是他的性格,他对待孙辈都很好。”
……
听着他讲了一上午关于程家的事情,慕晚安心想着也差不多了,便主动告辞了。
刚刚把她送出去,跟在他身边多年的一个老仆人就忍不住喜道:
“慕小姐多次来找你,想必是把你那天的话听了进去!”
“不,她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我。”
谈话之间,季云华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慕晚安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仿佛不过是特意来他这里打发时间……又或者是,演一场戏给某些人看。
晚安啊晚安,有什么事是你不能向我求助的呢?
思及此,季云华不禁眯起了他的眼睛。
刚回到半山别墅,慕晚安就看到了站在门口仿佛门神一般的韩修,还有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
“什么时候韩特助变成了我家的门童?真是让人觉得惊讶。”
对于这个曾经看她不惯的助理,慕晚安没什么好脸色,她自然明白,韩修看不惯她,无非是因为宋秉爵太过看重自己,而自己在家世不能给他助力。
“慕小姐,从前我多有得罪。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的过失。”
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韩修面无表情地道着歉,看得慕晚安越发觉得好笑:
“韩特助,你不是真心道歉,就不要来道歉了。左右我也不需要你的歉疚。何必摆出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样子膈应人呢?”
说着,她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果然,在大厅里见到了正和小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别来无恙啊,宋总。”
她在赌,他一定会按捺不住地过来,方才看到韩修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一局,她已经占了上风。
把包扔在了沙发上,慕晚安在宋秉爵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脸上并没有多少意外:
“你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情吗?”
“不是说好了今天过来谈交易条件?慕小姐突然爽约,看来对于你哥哥的事情,你并不怎么上心。”
一想起今天上午他在家等了许久,等来的却是她去了畅春园的消息,宋秉爵就觉得生气,他看着穿着一身旗袍的女人,勉强克制下来:
“我今天来是想知道,你的接受范围是什么?”
“条件得按照你的意愿来。不过,让我嫁给你这种事情,你就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慕晚安平淡地道,仿佛只是在谈一些日常:
“我的态度昨天就已经很明朗了,希望今天你提出的条件能够实际一点。”
“既然如此,我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早知道这里有一个陷阱等着自己,但是宋秉爵还是来了,他看向身侧的小斯,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小斯要记在我们两个人的名下,他是我们两个共同的孩子。”
“……”
事情兜兜转转,难道不是又回到了原地?
记在两个人的名下不正是意味着两个人要登记结婚?
不禁蹙起了眉头,慕晚安正想拒绝,却听到宋秉爵再度开口:
“这是我的底线,同样地,你可以不履行婚姻的义务,你可以去法国,也可以永远都不回来。”
“你这是要锁着我一辈子吗?”
这个条件,既严苛,又松泛,慕晚安简直不明白宋秉爵到底在想些什么。
“也是锁着我一辈子。”
他低声喃喃,随即抬起头,“一个有名无实的婚姻,能够换来沈聿的平安……我想,没有比这个更划算的交易了。”
“我得想想。”
饶是如此,慕晚安也不想就这么快答应他,她总是觉得,这背后有着什么陷阱。
“你如果不放心,我们可以签订合约。”
拿出了纸和笔,宋秉爵抬头看向她,她脸上显而易见的不信任,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有了合约的保证,我也无从抵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