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芸清立在堂上,看着提及当年面色便变得犹如被踩了痛处的杨大人,开口娓娓道来他与梁珍当年的事情。
在楚芸清说及当年杨大人是如何拿了梁家人的钱外出赶考,又是如何忘恩负义在金陵城娶了左相之女。更是添油加醋的,述说着梁珍作为一个女子,千辛万苦的出来寻夫。而杨大人又是如何阴险狡诈的,利用梁珍藉慰自己作为男人的那一点自尊。
杨大人听着她那添油加醋的说辞,面色气得像是误食了毒药一般难看。
当楚芸清说出梁珍替杨大人出谋划策谋得官职之事说出来之后,面子上再也过不去的杨大人,猛得喝止出声怒斥道:“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排胡言……我杨宣堂堂七尺男儿,何须一个女子在身后出谋划策多做言说?梁珍出生虽非大户人家,性子也比寻常女子骄纵。可要论才学聪慧,又怎能比得过从小饱读诗书的左相之女?你这从何处听来的谬言?简直可笑至极!”
“哦?依照杨大人此话之意,那么杨大人能有今日地位,依旧是凭着女子之才。虽非杨青青生母梁珍,而是左相之女大人的正妻吗?”楚芸清嗤然一笑,也不急着否认杨大人的话,反而顺其而言。
“……”楚芸清话语一落,大堂之上顿时一阵寂静。人人皆是睁着一双眼,神色各异的盯着杨大人看。
杨大人面色由白转红,又由红变紫,最后又变了阴沉的铁青色。额头上的青筋更是一跳一跳的,像是随时都要炸裂开来。
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凝着楚芸清,杨大人周身犹如覆这一层阴沉的气焰,看得一旁的府役亦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楚芸清却像是没有看到杨大人此时难看到极点的脸色,依旧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她歪着头,故作安慰的笑看着杨大人,继续说道:“其实靠女人有时候也是算本事的!杨大人又何须如此介怀呢?当初你倒插门嫁给左相之女,不就是想着大树底下好乘凉吗?现下你又何须这般生气呢?”
“你……你……”杨大人气得浑身发抖,伸手颤颤巍巍的指着楚芸清半晌,却是没有再吐出一个多余的字。
相对于他的怒火,楚芸清却是朝他莞尔一笑。开口继续道:“杨大人!其实这些话,大家心里都是如此想的吧!我不过是……将其说出来而已!”
话锋一转,楚芸清突地又道:“并不是每个男人都有本事享女人的福的!你不过是勾勾手指,就又一堆女人出现在你身边为你卖力。以前进有梁珍这个军事替你出谋划策,退有左相之女替你筹谋。就连现下即使来到这青州城,不是还有杨青青这个女儿在背后替你推波助澜吗?这是多少人想求,却又求不来的福气啊?”
“你、你这妖女……”杨大人气得已经浑身发抖面色发青,就连愤怒的双眼都已经显得有些漂浮,仿佛下一刻就要活活被气死过去。
楚芸清看着杨大人那模样,不禁暗暗有些心惊。可既然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她亦是没有了退路。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意气用事,因为一时心软就会退缩的人。更何况,眼前她若是同情这杨大人,那下一刻她怕就要被这杨大人反咬一口致死了!
“杨大人!梁珍在嫁与你为妾之后,梁家的人……最后怎么样了?还有你的父母……”眼见时机差不多,楚芸清突地又将话题转移到了杨大人乡下老家的人。
杨大人一听,浑身猛地又是一颤。瞪大着一双眼,满是惊恐与不安的看着楚芸清。垂在袖子里的手不安的捏了捏,他低头避开楚芸清以及其他人的视线,不敢与他们的视线碰撞。
看到他的反应,楚芸清心头微微一惊。眼神之中突地多了一丝冷冽与愤然,她声音猛的一沉,突地低头从怀中,拿出昨日夜里杨青青给她的那本书册。
她手上举着那本书册,故意将书册写有字体的一面掩盖住。拱手恭敬的向北冥封拱手道:“王爷!此册乃是昨日夜里杨家五小姐赠与民女,只可惜民女并不识字,不知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不过听杨五小姐而言,此册乃是其母梁珍活时的记录手册!”
眼眸阴冷不善的看了杨大人一眼,楚芸清沉着脸继续道:“五小姐说,只要我看过里面内容,便可解答所有疑惑!还请王爷替民女看看,这册中所述是何事?”
楚芸清突然拿出这么一本册子出来,堂上所有人不禁为之一惊。已经被气得脑中纷乱的杨大人,更是在听了她刚刚所说的话之后,心中大为恐慌。
‘不行!不行!他一定不能够让王爷看到那册上的内容!’杨宣心中不停的告诉自己,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楚芸清手中的那本蓝色页面的书册。
北冥封盯着楚芸清手中捧着的书册微微一愣,眉眼甚是不悦的瞥着她。楚芸清没有听到北冥封的回应,心中不不禁觉得有些纳闷,于是抬头错愕的向他看了去。就见他眼中带着责备,一脸不满的盯着她。像是在责问她,既然有这书册又为何不在昨日交出来给他。
楚芸清嘴角抽了抽,心中有些烦闷。咬牙朝北冥封用力的瞪了一眼,转而又示意的看了看她手中的书册。
莫名被楚芸清瞪了一眼的北冥封微微一惊,心中隐隐有些不悦,却还是开口应了一声:“既然如此!便将此书册呈上来让本王一观!”
“是!”楚芸清应了一声。也不等北冥封身边的府役过来那手册,自己先一步迈开步子就朝北冥封走了去。
而在想北冥封走过去之时,楚芸清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特意往杨大人那边走了两步。
就在楚芸清从杨宣面前走过时,突然杨宣像是疯了一般起身,朝楚芸清扑了过去。楚芸清则像是早已经料到他的举动,伸手猛的将手中书册朝北冥封丢了过去。而她自己则是不躲不闪的,像是故意被那杨宣抓住一般。
杨宣的目标本是楚芸清手中的书册,可眼见着书册被投掷落到了北冥封手中,他目标顿时一转落在了楚芸清身上。
“杨大人!”旁人见着突然扣住楚芸清的杨宣,不禁都被吓了一跳。
之间杨宣一手扣着楚芸清的脖子,一手扣着她的肩,一点点向旁边退开。眼眸在瞥见一旁的府役身上握着的佩剑时,突地腾出一只手就将那佩剑从鞘中抽了出来。
“咻!”的一声,杨宣手中多了一把冰冷的长剑。他想也没有想,当即便将那剑比在了楚芸清的脖子上。
众人皆是一惊,大唤了一声:“杨大人!”
一旁的符钰见状欲动手救下楚芸清,却意外看到楚芸清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动手。符钰心中不明,只得僵着手定在原处并未动手。双眼紧紧盯着杨宣手中抢来的佩剑,一旦意识到他要动手便先一步动手救人。
杨宣面色阴鸷甚是愤恨的看着被他扣住的楚芸清,抬头冲着北冥封道:“王爷!这妖女不能留!她、她既害死青儿,下官为人父不管如何都要为青儿洗刷不白之冤,为她报仇!”
杨宣情绪激动,就连握着剑的手也都在不停的颤抖着。他到底只是一介文人,哪里又会什么舞刀弄枪的。
楚芸清若想要从此时情绪不定的他手中逃脱并不是难事,可她却并没有,而是甚是配合的由着他扣着。
“杨大人!近来城中陆续有人失踪,你若问心无愧,不若就让大伙儿去杨府之中搜查一番,以证自己大人清白啊?眼下你抓了我,只怕更是要坐实了你们杨府的嫌疑吧!”楚芸清放缓了语气,回头劝着杨宣。
已是恨透了楚芸清的杨宣,哪里又听得进她的话。一听她开口,瞬间就犹如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激动的握着剑往她脖子上贴近,愤愤开口骂道:“你这妖女闭嘴!一切都是因为你……若不是因为你,一切都不会变得如此!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来青州城?为什么你要出现?本、本官已经很努力的和过往划清界限?为什么你们还要来呢?”
“……”楚芸清听着杨宣的声音,感觉其情绪似有不对。于是回头暗暗打量着他,此时已经是深冬,可他额头上却还往外冒着汗珠。扣着她脖子的手,手心里汲着一层汗,手心贴在她的脖子上有些发凉,还带着向滑腻感甚是不舒服。
再听着他有些轻飘飘的语气,楚芸清很是识相的闭嘴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杨宣的反应。
杨宣抖着手,突地咬牙狠狠看着楚芸清道:“我、我并不想杀你的!是你逼我……我给你们机会离开,是你们自己不要!既然如此……那、那就不要怪本官心狠手辣!”
话一说完,杨宣握着剑的手突地就要朝楚芸清脖子上砍去。
“楚姑娘!”堂上坐着的北冥封,还有一旁坐着的徐潇和符钰都是吓了一跳。北冥封紧紧握着袖中藏着的暗器,犹豫着是否要在杨宣下手之前将其射杀。
徐潇亦是一介书生有心无力,想要过去救人却被自己的手下给阻拦了下来。就怕他这么贸然上去,会被杨宣给误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