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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榜下捉婿翻车了 第12节

关瑶这才回神:“过两日吧,等路程远夫君不便撵我走的时候,就与夫君坦白。”

就这般过了无事发生的一夜,翌日晨早,主仆二人下楼用早食。

也不晓得该说巧还是不巧,整个大堂就裴和渊那一桌有空位。

湘眉左右顾盼,沉着嗓子问关瑶:“郎君,可要小的端到房里去用?”

“——别客气!别客气!”关瑶还未表态,提笼里的鹦鹉倒热情招呼起来。

梁成潜揭下布盖,把那提笼挪到自己肘旁,对关瑶和善一笑:“小郎君别拘束,坐吧。”

堂中都是八仙桌,裴和渊与梁成潜各据一侧,鹦鹉笼子则占了一边,而空出来的那边,正好挨着裴和渊。

关瑶不是初次易妆,甚至不是头回扮男装。虽之前扮起来都是跟去吃喝玩乐,不曾在见过自己的人面前伪装,但昨日没被认出也给了她极大信心。因而这时,她并不似昨日那般发怵,冲梁喻同拱了手,便大大方方地入坐。

屁股贴凳时,裴和渊轻飘飘带了关瑶一眼,关瑶坦然地对他露了个“萍水相逢”的笑,便淡定自若地端起白粥埋头喝起来。

只她忘了自己的三角眼和大黑痣,那般堆起颊肉来朝人笑,实在有些猥琐。

裴和渊收回目光,继续喝粥。

关瑶见他配碟中的笋干少了一半,还道这笋干定然味道不差,便也在自己的配碟中挟了一条。岂料那笋干才入嘴,便把她辣了个两眼发直。

关瑶张开嘴伸出舌头,抓起手边的折扇给自己降温。

湘眉去了贴壁的长凳用食,关瑶只能自己去添茶。

那水壶在对侧,关瑶手短一时够不着。正想起身去够时,裴和渊放下筷箸提起那水壶,顺手给她杯中添满。

关瑶一口灌下,于嘶哈嘶哈间抽空说了句:“多谢兄台。”

裴和渊瞥了眼那红艳艳的舌尖,面无表情地挪开了眼。

客栈中五湖四海的人皆有,这般聚在一处,向来免不得东拉西扯谈天议地。扯着扯着,便往朝政上去了。

先是有人无意间起了个话头道:“听说大虞胜了西钊,领兵的还是他们那太子。那孟太子能掐会算一般,连西钊的粮道在何处,援兵几时到都料得准准的,直把西钊打了个落花流水!”

说起这两国之战,大堂中倒有不少人感兴趣。

“说起来,那孟太子曾在咱们大琮为质,莫不是在咱们大琮学的奇技?”

更有人直接猜测:“他当质子那几年,不是住在临昌伯府么?怕就是那老临昌伯教的!”

这话迎来附和道:“是了,那孟太子在伯府住了几年,也不知老伯爷有没有透露过咱们一些军务机密给他。”

“亲外甥,岂是亲厚两个字能言说得了的?我还听说伯府那位二姑娘若不曾得怪病,现下多半已做了那孟太子的妃……要说老伯爷没有循私,我是不信的!”说这话的人是个扁额癞痢,正歪着幅身子在剔牙,神情间满是笃定。

关瑶拿余光偷偷觑了裴和渊一眼,见他动作如常,连眉头都不曾皱过,倒是梁成潜轻咳了声:“老夫已吃好,先上去了。”

梁成潜自然是在缓解尴尬,示意裴和渊离开。可裴和渊只稍稍颔首:“您先回,晚辈迟些便来。”

见他并无反应,梁成潜也不好多说,提着笼儿便离了桌。

那厢,老话头仍未结束。

与那瘌痢头共桌的摇头道:“无证无据的莫要乱说,裴老伯爷到底是立了不少功的老将,早年间也是领军打过大虞的。”

“你也知是早年间,后来他那妹子嫁去大虞当皇后,你看先君可曾让他领过重兵?显然是已对他不信任,才多般防备。”癞痢头想也不想便作如此反驳,还唯恐不乱地嗤道:“这下好了,那孟太子给教成了个神勇的,也不知几时会向我大琮开战。早知如此,当时便不该受他为质,更不该给大虞援兵!”

“得了得了,瞧你那杞人忧天的劲。大虞国力毕竟与咱们相差不小,除非那孟太子是神仙托世,否则短期内不可能有胆子挑衅我大琮。”

“再者临昌伯府到底都是我大琮之人,老伯爷又是个极为忠勇的,只要他们阖府心向着大琮,就算将来大虞生了事,想来陛下英明,也不会为难他们的。”

听了几句和话,瘌痢头却仍神神叨叨地:“真打起来,临昌伯府向着谁,难说啊……”

……

“啪嗒”一声,关瑶手没拿稳,单只筷子从她手里溜到桌下。

出门在外自然没那么多讲究,关瑶歪着身子便钻到底下去捡。

那挟过油饼的筷儿滚在裴和渊脚边,筷尖正正抵着他的靴底,亦在他靴面留下油汪汪的几点印子。

关瑶没想那许多,拾起落筷后,掏出帕子便抹了上去。

手才碰到靴沿,那脚便猛地向后一缩。郎君身子后仰,居高临下地俯视而来。

向来尘光平静的眸子这会儿似有墨色涤荡,当中又如蛰藏着霜霰,晃得人胆气生寒。

关瑶脖子一缩,讪讪地笑道:“兄台这靴子上溅了些污点,在下给兄台擦一擦。”

裴和渊没说话,视线移到她手中那条绣着垂翅凤蝶的粉帕上。

关瑶心口一跳,眨了两下眼,将那帕子从容地塞回袖囊中,捂着头退出桌底。

瘌痢头还在大放厥词,关瑶又没忍住偷窥了裴和渊一眼。

脑中转了转,为了转移裴和渊注意力让他不去听那些个浑话,关瑶把那碟子笋干推了过去,并再度朝裴和渊示好地笑了笑。

岂料裴和渊见了那配菜后动作一顿,旋即黑着脸撂了筷起身回客房,剩关瑶在原地茫然。

关瑶不解地问湘眉:“夫君这是怎么了?”

湘眉无奈:“郎君可能是看您把自己吃剩的配菜推给他,多少觉得有些冒犯……”

关瑶听了,只觉自己满脑门冤字打转。

裴和渊不在,关瑶对这清粥辣菜白馒头什么的更没了食欲,胡乱扒拉两口乱也打算回房,守着点儿等裴和渊一行人启程。

约莫辰时一刻,隔壁开始有了动静。

关瑶拉开门缝往外看,这才发现歇在自己隔壁间的是梁成潜。怪不得一晚上听几回抓墙的声音,想来是那灰鹦鹉在撒欢。

为免引裴和渊起疑,关瑶没有跟着,待了一阵才打算离开。

临行前,听得那瘌痢头支支吾吾又隐带兴奋地与同伴说迟一日再撵上他们,让同伴先走。

听了这话,关瑶脑中叮然作响,拉着湘眉回到房里嘱了几句话,待湘眉去办了回来,这才退房去跟裴和渊。

裴和渊等人一路都在赶,除了餐时基本不停。

关瑶不紧不慢地坠在后头,偶尔下车歇歇脚,总归有跟不丢的法子,她也不急。

不知为何,日阳还未过西,裴和渊一行人便中途寻了客栈下榻。

关瑶过会儿跟去时,见得刚入住不久的梁成潜提着个笼子在柜上问着什么,那掌柜为难地摇头,半晌唤了小二来,梁成潜与小厮匆匆跟着那小二出门去了。

关瑶主仆疑惑着交了钱,听掌柜报了楼层房间后便往楼上走,才至二楼,便与拐角的吴启打了个照面。

吴启以手揖拳,幽幽地唤了声:“少夫人。”

第10章 已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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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启显然是特意立在那处等她们的。

唤了关瑶后,他不自在地自袖中掏出一叠子银票递过去,语带哀求道:“这个还给少夫人,您还是早些回去吧……这样跟着太危险了。”

她们危险,他也危险。

前儿他也是遭鬼迷了心,听他们这少夫人循循善诱条理贯通,在他跟前声泪俱下,泪珠子说掉就掉,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再加上这叠面额大得让他晕晕乎乎的票子,便一时神惑心窍应了给她留沿途记号这事儿。

可昨个醒神后,他才惊觉这银票有多烫手。

天知道吴启有多煎熬,当真发现她们跟了上来还住同一间客栈,更别提今儿个早晨他蹲在外头啃完馒头,回去发现关瑶与裴和渊坐到同一桌时,差点没吓得背过气去。

心虚使然,今个裴和渊哪怕是眼风扫他一下,他都吓得皮紧毛竖腿肚子直抖,生怕事败。

那样的恐惧,被发现叛国也不过如此了。

这两天他整个人上蒸下烘,一颗心翻来翻去都快滚烂了,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为了自己能多活几年,吴启刚刚下了决定,还是得退了这钱,麻溜把人给劝回去。

可吴启急得冷汗迭出,关瑶岂是个轻易被他说服的?

关瑶不慌不忙地拱手:“这位兄台,麻烦让一让。”

吴启一怔,旋即苦着脸将那银票再向前推了推:“少夫人,您就饶了小的,还是快些个回去吧,这要被郎君发现,小的真不用活了。”

见他坚持,关瑶把手一摊:“你识我不久,大概不晓得我这里的规矩。从我手里出去的钱,要么不收回,要么,就收双倍。”

双倍!

吴启目瞪口呆。

这、这不是坑人么!

关瑶拿扇子拍了拍他的肩,安抚道:“放心,要是夫君真撵你走,我收你就是了。我们关氏商行遍布半个大琮,你想去哪里都成。哦对了,我还有个戏班子,你要想学唱戏我也能让人带你。”

吴启急得抓耳挠腮。

姑奶奶,他学哪门子唱戏啊!真被郎君发现,他拿狗头铡铡了自己早些个超生算了!

“少夫人就当可怜可怜我,还是掉头回顺安吧!”吴启声怯气短,干脆曲了膝道:“要不,要不小的给您磕一个?”

“哎哎哎?不用这么大礼。”关瑶拿扇子把人挑起来,见他个大老爷们丧着张脸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只好拄着下巴道:“我总不能黑天赶路吧?”

见她终于松口说要回,吴启也是吁出好大一口浊气:“少夫人明儿天亮了再回。”

关瑶清了清嗓子:“我们来时是跟着你们才敢走,就这样回去……”

“小的给谭台去信,让他快马来接您。”吴启立即应声,且马上出了客栈,瞧着便是要去发信的样子。

主仆到了房内,湘眉低声问:“小姐,咱们当真要回顺安么?”

“当然不回。那话是权宜之计,用来稳住他的。”吴启当时都急得要给关瑶跪下了,她怕僵持久了被裴和渊发现端倪,才暂且应过。

关瑶摸了摸自己唇上的假须,琢磨着要不要干脆与裴和渊分道而行,待到亭阳再去寻他?

许是天也怜关瑶这一片痴情,在她于摇摆间苦恼伤神不多时后,竟得了个意外的机会。

下楼用晚膳时,恰见那梁成潜与亲随回了客栈。梁成潜眉间打着重重的褶,抱着个鸟笼子看着有些步履蹒跚。

关瑶思索了下,主动上前攀谈道:“这鸟可是病了?”

听她出声,梁成潜便也发现这是今早与自己拼桌的小郎君,只他这时顾不上这些,一径叹道:“早晨还精神着,也不知怎地,过午便不吃不喝地发蔫了。这镇上也没个兽医,探不出它发的是什么病。”

关瑶余光一瞥,见裴和渊也往楼下来,当即问了声:“老丈若信得过,可让在下儿瞧瞧这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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