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有韩信,可以忍受胯下之辱。今日,我柳依依,江南第一才女,江南第一世家嫡长孙女,为了将来的幸福美满,为了可以有机会赢得秦王的身心,让他只属于她一人,她也可以暂时忍耐一下,可以委屈自己。
退一步海阔天空,不是么?
她坚信,只要给她亲近秦王的机会,相信要不了多久,凭借她的才貌和手腕,还有柳家不遗余力的帮助,秦王就会彻底嫌弃厌恶东方小草那个践人,一心一意的爱上她!
柳依依紧握双拳,咬牙切齿,在心里把东方画锦骂了千百万遍。又摔碎了好些个摆设,张开打骂了一阵,心里这才痛快了一点。
这一天,东方画锦和诸葛芬芬相约,一起去附近新建成的小区看看。那里开了一个干果批发店,各种各样的干果都有,质量好又实惠,很得东方画锦喜欢。
在书香居门口,遇上了一身华服的柳依依。这段时间以来,柳依依几乎天天都来,不让进门,就守在门口的树下,来个守株待宋词。
今天,陪同她来的,有好些世家贵女。有的是闲来无聊,只是来看热闹的;有不少的人,跟柳依依一样,抱着想要攀上宋词的心思;有的是柳依依的脑残粉,纯粹是来给她壮声势的。
此时此刻,迎面又走来一群翰林书院的学子。
东方画锦皱了一下眉,想要绕开她离开。
柳依依在心里恶狠狠的诅咒着,怒骂着,恨不得东方画锦出门就被马车给撞死。然而,脸上却分毫不显,竟然笑得春花灿烂,满脸的柔和友好:“锦绣乡君,我喜欢秦王,很多年以前就喜欢上了。我愿意屈居你之下,只要一个庶妃的身份,希望你可怜一下我对秦王的一片痴心,可以接纳我!”
她抬眸看去,对上东方画锦的目光。
只一眼,她的心就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这个她一向十分瞧不起的草包小姐,竟然有这么骇人的眼神,锋利如刀,冷冽如冰。被她不言不语的盯着,柳依依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感觉身上的衣服都有了破洞。
浓烈的不安,眨眼间就袭遍全身!
东方画锦目光锐利的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从安一的手中接过一个小小的葫芦,打开盖子,茶香四溢,她优雅的小啜一口。随即,微微转头,跟诸葛芬芬低声说笑了起来。
众人大吃一惊:这个东方画锦,竟然将柳茵茵无视了个彻底!
柳依依当即傻眼了,这样的场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这大家小姐和夫人,不是都要脸面,都比较婉转的么?!
东方画锦,她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待她?!
柳依依瞪大了眼睛,目光落在正怡然自得的喝茶的东方画锦身上,满眼难以掩饰的怨毒,心中嫉恨到了极点。
“东方小草!”柳依依的心里怒火翻腾,忍不住大喊一声,眼里流淌着轻蔑:“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乃是堂堂江南第一世家的嫡长孙女,愿意屈居你之下,那是给了你天大的脸面,也是你求都求不来的荣幸!再说了,秦王既然对你痴心不改,你识相的话,就该开开心心的接受他,并主动帮他迎娶我过门!这样,才是贤良淑德的女子,才堪为皇家儿媳妇!”
“哦?按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得跪下来,跟你磕头谢恩,感谢你跟我抢男人?!这世上,哪里有这样可笑的道理?再说了,我接受不接受秦王,你有什么资格来指手画脚?!”
方画锦声色俱厉,突然转身,似笑非笑的扫了她一眼,眼底满是嘲讽:“你这样上赶着倒贴的、自甘下贱的女子,真的是有数百年底蕴的江南一世家,教养出来的嫡女?我怎么觉得,你是个冒牌货呢?江南柳家姑娘们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我要是她们,只盼没有你这样的姐妹!”
说完,眼睛一眨不眨的,就怎么盯着柳依依。唇角微微勾起,脸上的笑容极浅,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似笑非笑。
没一会儿,柳依依就顶不住了,只觉得似乎有一股威压,把她给压得喘不过气来,心里十分的压抑难受。莫名的,有一股强劲的寒意,扑面而来,席卷全身。在这个瞬间,她只觉得东方画锦那清浅若无的笑容里,似乎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让她失去了对视下去的勇气。
此时此刻的她,忽然感觉到了一种深切的耻辱,被东方画锦如此的无视,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她只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心里仿佛有一个小火药库,迫不及待的,要爆炸了,冲动想要把书香居和花梨山庄,统统都夷为平地!
她的心突突的跳,只觉得要是不让她狠狠的发泄一下,她一定会发疯,一定会忍不住要去跳江!
理智告诉她,不能在人前随便动怒,不能在人前失去世家贵女的风范,失去她辛苦伪装了十多年的江南第一才女端雅高贵、温柔和善的好名声。然而,嘴巴和行动,永远都快过理智,快过头脑。转瞬,她就做出事后连她自己也很懊悔的言行举止,狠狠的落了自己的脸面。
“东方画锦,总有一天,你一定会跪下来求我,主动让出正妃的位置,求着我做秦王的正妃!走着瞧吧!”柳依依气得快要发疯了,口不择言的,撂下狠话。表情狰狞,眼里满是怨毒。
昔日的贵女风范,荡然无存。
“无耻!下贱!不要脸!可恶!白日做梦!”东方画锦扔下这几个字眼,转身就走,将柳依依彻底无视。
转身之际,掀起一股强大的气势,将柳依依即将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压制了下去。
目送着东方画锦潇洒离开的背影,众人跟自己的好友快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的,齐刷刷看向柳依依,好些人的目光都带了几分讥诮和轻贱,意味深长。
江南第一世家引以为傲的才女,也不过如此。什么百年世家啊?好好的嫡长孙女,竟然当众上赶着要去做妾,人家不答应,就出言威胁,实在上不得台面!
当然了,柳依依的脑残粉也不少,真心维护她的人,也不在少数。毕竟,这可是江南第一美女,也可以说是苍翠国第一美女。而且,江南第一世家富可敌国,又有一个备受宠爱的柳贵妃,柳家人才辈出,在朝为官的也大有人在。
柳依依,还是柳家的嫡长孙女,据说柳家的家主柳源,对这个孙女儿十分的疼爱宠溺。要什么,给什么,从来就不会拒绝半分。
这样的柳依依,即便有那么一点点瑕疵,依然还是炙手可热的,是青年才俊们趋之如骛的。娶了这样的女子,最少可以少奋斗个二十年,考了进士又咋样?没有足够强大的靠山、足够多的金钱和可遇不可求的机遇,即便全力以赴,耗尽一生,也很难爬上三品大员的行列!
就更不要说,在场的人,很有些人,是对柳依依一片痴心,真心爱慕的。这些人,也就是脑残粉们,无论柳依依做下过什么恶毒的事,丑陋的事,他们都真心的觉得,有情可原,可以理解,又或者认为她是被人恶意污蔑和陷害的。
左相的儿子李庆,就是柳依依的脑残粉之一。
此时此刻的李庆,对柳依依满心满眼的,都是心疼和怜惜。这个傻姑娘啊,明知道跟秦王已经没有可能了,却还是如此的痴心不改,如此的一往情深,如此的执迷不悟。
多么好的姑娘,多么坚贞的姑娘,如果她爱的是他的话,他一定立刻跟她成亲,好好疼爱她,好好爱护她,让她这一生享尽荣华富贵。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毅然挺身而出,拦住东方画锦的去路:“东方画锦,你不要欺人太甚!”
东方画锦听了这话,不禁好笑的摇头,停下脚步,目光如刀似箭,逼视着李庆,语气嘲讽:“喂!这位知书达理的公子,你从哪来看出来,我欺人太甚?难道不觉得,你这是在颠倒黑白、是非不分、指鹿为马么?”
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陡然提高了声音:“你这么横,这么霸道,如此欺人太甚,你爹知道么?你娘又知道么?!你的夫子又是否知道?诸葛山长知道么?你这样可笑又没有品德的人,果真是翰林书院的学子么?!?”
一声又一声,气势逼人,硬生生的,把李庆的嚣张气焰,一点点的打落下去。他接连倒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在别人的身上,这才停止。他用手指着东方画锦,嘴唇哆嗦着:“你,你怎么能这样?颠,颠倒黑白的,是你才对!”
“我就这样,你又能把我怎么样?”东方画锦抱胸冷笑,从容淡定,一点也不把对方放在眼里,语气里满是嘲讽:“我颠倒黑白?你可真是个蠢货,亏你还在翰林书院求学多年,那书莫非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是非不分,黑白不分,糊涂至极,愚蠢之极!被个表里不如一的蛇蝎美人给迷得昏头转向,连起码的是非对错,竟然都分不清楚了!你爹娘知道了,都不知道该多伤心,该多难过!你这个不孝不义的东西,有什么资格数落我教训我?滚一边去吧,虽然我不是什么豪门贵女,却也不会怕你半分!”
停顿了一下,锐利如刀的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顿,铿锵有力:“邪不胜正,真理还是站在好人这边的,提醒诸位一句,违背良知的事情做多了,总有一天老天爷看不下去了,是会有报应的!
瞧这话说的,还有那渗人的目光,在场的人都不禁瑟缩了一下。心怀不轨之人,更是连心都颤抖了一下,低垂了眼帘,不敢跟她的目光对上。原本有的那一点小心思小打算,很快就动摇了起来,暗自衡量“继续下去”和“取消原计划”,哪一个对自己更加有利。
李庆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又羞又怒,难堪极了。若是脚下有个地缝,他估计都会钻进去,没得在心上人跟前这么没有脸面。
他也想要反驳怒斥东方画锦,无奈有心无力,竟然无言以对。他也很担心,若是开口反驳的话,估计东方画锦这个假的草包小姐,还会有更加凌厉的话等着他,那应该是他绝对无法承受的。一个不好,连祖父的名声都要连累了,回去他还不得被自己的老爹给打死?!
柳依依看不下去了,也忍不下去了!
满身的怒火,再一次熊熊燃烧,从脚底直冲脑门。
“东方小草,你这个草包小姐,你这个不要脸的,偷人养汉的表子!你那一双儿女,虽然跟秦王长得像,却也不能排除那不是野种!说不定,你偷的人是秦王的父亲,或者是他的兄弟,生下的孩子跟秦王很像,也是极有可能的!”
柳依依的态度,让人一看就是在故意挑衅。那语气之中的轻贱,任谁都无法忽视,只要是个人听了,应该都会忍不住跳脚,甚至会失去理智,展露狰狞丑陋的一面。
都把孩子拿出来羞辱了,东方画锦,本姑娘看你是否还能这么的从容淡定,一派优雅开心的样子!今天,你就等着身败名裂,成为世人的笑柄,让皇家再也无法接纳你了!
就算我得不得秦王,你也甭想回去那富丽堂皇的秦王府,重新做回那个尊贵的秦王妃!
柳依依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她想要看的,就是东方画锦在人前丢脸,让世人看清楚,她压根就不像表面上那么端雅高洁。更让皇室中人知道,东方画锦就是个践人,不堪为皇家儿媳妇!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东方画锦竟然不接招。这个践人仿佛有透视眼一般,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用意。
东方画锦看看柳依依,似笑非笑,一副“你尽管说,我压根就不在乎,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一笑置之”的样子。看上去,很是从容淡定,仿佛没有什么人和事可以让她烦恼似的。
践人!践人!可真是会装啊!
柳依依只觉得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气得简直要吐血了!
这些时日以来,宋词对她的冷落,就跟刀剑一般,刺入她的胸膛,让她疼痛难忍,无比的绝望。东方画锦的不屑,又如那挥之不去的耻辱,让她嫉恨交加,仇恨的烈火在心里焚烧。
宋词!东方画锦!
践人!一对不要脸的践人!
宋词,这辈子,我得不得你,谁也甭想得到!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了吧!
柳依依不再伪装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她恶狠狠的盯着东方画锦,目光如锥子一般锋利。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东方画锦早就已经被她凌迟了!
恰在这个时候,宋词闻讯赶来了。
还没来得及说话,柳依依就首先发难,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冲宋词委屈道:“王爷,画锦姐姐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不过是想要做你的庶妃,又不跟她抢正妃的位置,她竟然喝骂我。她还说,她还说,她根本就不在乎你呢!”
听了这话,知情的人都不禁瞪大了眼睛,有点良心的人都忍不住腹诽:柳依依,你还能再无耻一点么?颠倒黑白,胡说八道,这招式你用的也太熟练了!
不知情的人,难免对东方画锦有了不好的印象和看法,觉得她也太过恶毒了一点,太过无情了一点。
又一次被柳依依当众打脸,东方画锦的心里十分的愤怒,她看着宋词,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冷,脸上仿佛凝集了寒霜,看得一旁的柳依依,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宋词的视线落在东方画锦的身上,二人相隔的距离,也不过才几步远,然而他的心里却忽然涌起了一阵阵的悲凉。他恍惚觉得,他和她之间,竟然跟隔了一条看不见的鸿沟似的。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讨好她,这条鸿沟,都始终无法跨越。
这些日子以来,她从来就没有各给他好脸色看!
今天,姑且不管柳依依有没有说谎,有没有颠倒黑白。反正,东方画锦二话不说,就用这样的目光谴责他,好像他干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是个罪人一般。
不过,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他没有发言权,没有责怪东方画锦的资格和心思。当然了,就算事情弄清楚了,就算错在东方画锦,他也未必有心思去责怪她。
不责怪,她都不搭理他;若是责怪的话,估计连人都见不着了。花梨山庄的大门,应该也会对他紧闭,不让他再踏进半步,不让他去见晖哥儿和卉姐儿了。
对了,不出意外,罪魁祸首,就是柳依依了!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