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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7)

司听疯了。

与魔尊大闹一场后,跑到那里,画地为牢,再不肯出。

直到后来,人间有难,开元仙尊出山解救,偶然碰到了司听。

司听一看到他,便愣在了原地。

因为他与那状元郎,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她哭着上前,却被他避开。

她不肯放弃,跟在他身后,日日纠缠。

原来,那状元郎就是开元仙尊去人间历情劫时的身份。

他仍有那段记忆,却不肯认她了。

仙魔对立。

一段情劫而已。

我已有门当户对的道侣。

每次听到这些话,司听便如有万箭穿心,却还是舍不得放弃。

明明他曾经那么爱她。

连她破了手指都怜惜不已。

怎到如今,却对她如此冷酷无情。

时间久了,魔尊之女死缠烂打的消息不胫而走。

他口中门当户对的道侣,朝云散人忍无可忍找到了她。

我知你曾与他共历一段情劫,但情劫已过,他现在是开元仙尊,你们之间再无半点瓜葛。

司听捂着耳朵不肯听,朝云散人为了让她清醒,一遍遍说道:你们已再无瓜葛,你是魔族,与他绝不可能再产生任何关系。

住口!你住口!

司听忍无可忍,一掌向她袭去。

朝云散人没有防备,被她重伤在地。

就在司听又一掌落下之前,她的手腕被人握住。

她抬眼,是他。

开元仙尊怜惜地将朝云散人抱起,而看她的眼中却满是厌恶,司听,别逼我杀了你!

说完,转身而去。

司听愣怔许久,突然笑了起来,边笑边哭,神若癫狂。

她觉得自己确实是疯了。

怎么到了这种地步,竟然还是放不下。

魔尊又将她带了回去。

这次她没有闹,日日枯坐于自己的宫殿内,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副惊花词。

是曾经他亲手写下的。

再后来,开元仙尊和朝云散人即将大婚的消息传遍天下。

司听也知道了。

魔尊虽早已派了人层层将她看守,却还是被她逃了出去。

开元仙尊大婚当日,她着一身嫁衣来到他面前。

开元仙尊皱着眉头问她,司听,你这是何意?

司听苦笑着问他,你为何不肯再唤我一声扶莲?

开元仙尊眼中似有片刻动容,然而如春日残雪,转瞬即逝。

你还记得这身嫁衣吗?我们成亲时,穿的便是这件。

开元仙尊转过头,不肯看她,声音淡淡道:司听,情劫已渡,你我缘分已尽,不要再纠缠下去,仙魔对立,莫再勉强。

和我是勉强,那你和朝云散人呢?司听含泪问道。

开元仙尊垂眸道:我们是从小许下的姻缘,我自不会负她。

司听闭上眼睛,勉强露出一个笑来。

好,好青梅竹马,好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酒壶,拿起一旁桌上的杯子,满上一杯,递给他。

仙尊与我饮了这杯酒行吗?喝下之后,我便与君一刀两断,再不纠缠。

开元仙尊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许久,还是伸手接过,饮了下去。

那场天下瞩目的大婚终究没有举行。

幽暗的山洞中。

司听怀中抱着一个男子。

那男子穿着一身喜服,筋脉俱断,明显已经没了气息。

司听的下巴抵在他的头上,喃喃自语,你就这般不愿与我在一起。宁愿筋脉不愈,直至血尽。可是呀,元郎,我偏偏不想让你如意,我要割下你的头颅,让你日夜陪伴我左右,和我永远在一起。

啧,果然是有情使人痴。殷离舟道。

陈三道笑了笑,情之一字,确实害人不浅。

说完,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说了这么久了,想必也该来了。

谁该来了?殷离舟问。

他刚说完,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拔剑的声音。

转头一看,单明修正站在岸边,抬手用剑直直指向对面的陈三道,一字一顿道:放了他!

第42章 逆命

殷离舟看向单明修,只见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袖间散落着零星的血迹,不知是他的还是扶莲女的,发丝凌乱,模样是少见的狼狈。

目光中的焦灼直到看见殷离舟的那一刻,才稍稍平熄。

然而下一秒在看向陈三道时,又瞬间变得凌厉。

陈三道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语气,说道:单掌门对杜兄真不是一般的在意。

单明修没有言声,提剑正准备飞身上前将殷离舟救下,然而还未动作却又立刻停下。

因为就在他准备起身的那一瞬,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炸起大片水花,接着一根尖头金链从水中飞起,直直冲着殷离舟扎去。

单明修的瞳孔瞬间放大。

然而那金链就在距离殷离舟心口处不足一寸时,又猛然停下。

单明修看向陈三道,眼中升起不加掩饰的杀意。

你若伤他,今日我必将你斩于剑下。单明修一字一顿道。

陈三道闻言,站起身来,道:单掌门的话,我自然深信不疑,不过

他说着,手中的扇子合起,那根尖头金链眨眼间重新缩回泉底,陈三道足下轻点,行至殷离舟跟前。

杜兄的性命其实掌握在你的手里。

哦?单明修冷声道。

陈三道掌心轻转,用扇柄挑起殷离舟的下巴,单掌门,用你的金丹换小徒弟的性命,愿意吗?

他的话音一落,周围便是片刻的寂静。

殷离舟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若是这副身体的主人还没换人,以单明修对他徒弟的宠爱,或许还有几分可能。

但现在芯子里的人是他,那可就未必了。

毕竟金丹对于修炼之人的意义不亚于第二条性命。

没了金丹,便意味着没了法力。

修真界不过是另一个表面披着文明壳子,实际上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

你法力高强,称你一句仙尊,没了法力,屁都不是。

更何况单明修还是却隐山的掌门,肩上扛着匡扶天下,济世救人的重任,一个没有法力的掌门,岂不是全天下的笑柄。

所以怎么可能,又怎么可以。

然而殷离舟唇角的笑还没落下,就听单明修答了一声,好。

殷离舟闻言,猛地转过头去。

他想笑,却笑不出来,只是皱着眉难以置信道:你疯了!

单明修一边看向殷离舟,一边将手中的剑收入鞘中,开口道:先放了他,单某定将金丹奉上。

陈三道还未开口,殷离舟便先一步抢着说道:单明修,我不需要!

单明修仿佛没有听到,看向陈三道,示意他放人。

陈三道倒也颇为痛快,好,我信单掌门不会出尔反尔。

说着,单手一挥,缚着殷离舟双手的金链即刻便应声落下。

殷离舟脱了桎梏,却没有动,只是站起身来对着单明修冷声道:我可不愿欠你人情。

单明修右手微微抬起,闻言又立即收了回去。

他垂眸,眼底有什么划过,然而再抬起头,面上仍是一片平静。

他说:你不欠我,我自愿的。

说着,以手为刃,没入腹部,缓缓将一枚暗金色的珠子掏出。

涌出的血瞬间将他的衣衫浸染。

额上虽有冷汗,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痛意。

殷离舟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炸开一般,他咬牙叫了句单明修,然后迅速向他冲了过去。

但还是晚了一步。

单明修的金丹刚被剖出,便已经到了陈三道的手中。

殷离舟本欲扶住单明修,可看他虽面色苍白,但依旧站得稳当,心中的担心便瞬间被怒火压了下去。

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他要你的金丹做什么吗你就给他!单明修,我不需要

话还没说完,腰间突然传来一阵大力。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单明修拥在了怀里。

殷离舟脑中一片空白,还没说完的话突然就忘了。

你没事就好。单明修的下巴极轻地碰了碰他的头发,在他耳边说道。

会有办法。

殷离舟不知怎么,竟哑了声,一时间都忘了推开他。

这时,一声笑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

殷离舟从单明修怀中挣开,向后看去,这才发现陈三道握着单明修的金丹,放声笑了起来。

之前他整个人都是淡淡的,殷离舟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肆意开心的神情。

原本平静的水面随着他的笑声突然颤动了起来。

仿佛水底突然裂开了一个洞。

泉水就这样干涸了下去。

一道金色的光芒光突然闪过。

接着那光芒由一道连成一片。

越来越多。

那片泉水彻底空了。

然而露出的却不是干枯的河床。

而是一个个祭台。

每一个祭台抢都摆满了金丹,只余下刚刚殷离舟所在之处空了一个位置。

那里是阵眼。

殷离舟看得浑身发寒,他几乎瞬间便认出了这个阵法。

万人坑。

那是他们魔族的禁术,相传取万颗修士的金丹摆成阵,便可以逆天之术复活一人。

殷离舟虽知道,却从没想过真有人会去尝试。

毕竟先不说取万颗金丹要花费怎样的心思气力,最难的一步还是阵眼,必须是渡劫期修士的金丹。

这种修为境界的修士,与魔尊的实力不相上下,普通妖魔哪敢打他的主意。

所以虽有这阵法,但千百年来都无人真正开启过。

没刚到今日陈三道竟真的快将这阵法摆成。

只是他究竟是谁?又要复活谁?

殷离舟看着他手持金丹一步步向阵眼走去,再也忍不住,飞身冲了上去。

陈三道见状,原本总是含笑的眸子第一次变得无比冷寂。

他抬手,一掌向殷离舟拍去,冷声道:今日无人可以阻我。

你到底要复活谁?殷离舟闪身躲过那一掌,追问道。

陈三道眼中闪过一丝隐忍的急迫,再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殷离舟道:陈兄,你这是逆天而行!

陈三道看起来不耐烦了,手中聚起雄浑的法力,全部击向殷离舟,从我取第一颗金丹起,就知道了。

这一击陈三道没有留情,下了狠手,殷离舟眼见躲不过去,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然而先感受到的不是痛意,而是手腕处一紧。

他睁眼,只见单明修将他拉至身后,挡住了那一击。

他没了金丹,体内的灵力正在飞速流逝,因此殷离舟看得明白,这一击他接得有多勉强。

殷离舟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刚说了个,单

就被单明修打断,你先离开,这里交给我。

你没了金丹,打不过他的,一起上。殷离舟看着他,坚持道。

单明修犹豫了片刻,却没有拒绝,只是道:跟在我身后。

说完,便向陈三道冲了过去。

陈三道已行至阵眼前,正小心翼翼地将金丹放入阵眼。

然而就差一点,便见一道青色剑气冲着他袭来。

他避也不避,只是掌心握紧,将金丹护在手中。

剑气穿过手掌,裂开了长长一道伤口,鲜红的血蜿蜒而下,将金丹濡湿。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殷离舟他们,只见他原本漆黑的眸子一点点被暗红色浸染,面上再无笑意。

殷离舟愣了一下,道:你是魔族?

陈三道缓缓站起身来,声音中像是淬了冰,我本想放过你们的。

话音还没落下,只见一道闪影,下一秒他已出现在了殷离舟的身前。

左手死死掐着他的脖子,边掐边走,直到将他狠狠按在一颗树上,才停下了脚步。

单明修见状立刻红了眼,提剑冲上前。

陈三道口中念诀,一道金链凭空出现,将殷离舟缚住,然后转身迎战。

若在平时,定然无人是单明修的对手。

然而他刚失了金丹,灵力早已流逝得所剩无几,勉力支撑了几个回合便再也扛不住,败下阵来。

陈三道见状,倒也没有痛下死手。

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重新回到了祭台去。

这次再无人能阻他。

金丹就在手中,祭台就在眼前,这一刻,他等了整整百年。

他屏住呼吸,稳住心神,将单明修的金丹放了上去。

然后便见以单明修的金丹为中心,一道道金光相互交缠,连成一片。

那金光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接着,那金光直冲天际,一时间风云逆转,天地色变。

陈三道站在阵中,阵法不断反噬着他的身体,然而他的身量依旧笔直,丝毫未动。

他忍着刺骨的痛意,缓缓张开手,对着被映成赤金色的天唤道:今启神明,将逆天命,盼寻故人,魂兮归来。

说完,喉头微动,缓缓低头,看向祭台。

一旁的殷离舟的目光也一瞬不瞬地落在祭台上。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陈三道想要复活的究竟是谁。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祭台之上却始终没有出现任何人影。

陈三道的眉头一点点皱起,低声道:怎么会?

金光渐渐散去,天空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然而祭台之上除了金丹黯淡了一些,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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