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方子威是在文峰园的一家小茶吧见面的。
一件黑色的背心，一条蓝碎花的沙滩短裤，人字拖。
光头，白净的脸上戴着一副银丝边的眼镜，一米七左右的个头，人却很瘦，有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我很难把眼前的方子威和范美琳口中的那个小有名气的私家侦探联系到一起，这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人。
我在观察他的时候，他也正在审视着我。
“我想范总应该已经告诉过你我的来意了吧？”我问道。
他点点头：“她给我打过电话，我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同时委托你调查这件事情，不过没关系，反正我只是拿钱办事。我听说你是个心理医生？说吧，找我做什么？”
我不相信他不知道我找他的目的，除了范小雨的案子我和他貌似没有别的什么交集吧？
“方先生，今天约你来就是想听听你对范小雨自杀这件事情的看法。”
方子威眯缝着眼睛：“看你这架势不会是想和我合作吧？不过我还真没习惯和别人合作，老话说得好，没那金刚钻可千万别揽那瓷器活，我就纳了闷了，你一个心理医生也想学着人家查案？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范总给蒙住的。”
我笑了：“方先生，看来你对我好像有很大的意见嘛，不会以为我是来夺你饭碗抢你功劳的吧？”
方子威只是一声冷笑，却不说话。
我说道：“方先生，我觉得既然我们现在都在调查范小雨的案子，尝试着合作一下又何妨呢？放心吧，我不会占你的便宜，更不会贪你的功劳，其实我之所以介入这个案子的调查是因为它与我手上的一个病例很相似，我只是想阻止另一个悲剧的发生。”
听我这么说方子威来了兴趣：“哦？说来听听！”
我摇摇头：“不行，这涉及到我病人的隐私。”
他犹豫了一下：“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给你一个机会，想要合作总得拿出点本事来，当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我的心里很是郁闷，这家伙怎么说话的？哥们看上去真那么差劲吗？
我还怀疑他是不是真有做侦探的能力呢！
不过既然他已经划下道来，我只得接住喽，不管是不是聊得到一块去，这气势咱不能输。
“方先生，在这之前我问你，你认为范小雨到底是不是自杀？”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别问我，现在是我在听你说，那你说吧，她是不是自杀？”
我突然发现在我对面坐着的不是什么私家侦探，他应该是个无赖，我开始有些后悔和他见面了，原本我以为他能够给我的调查带来什么亮点，现在倒好，他根本是想从我这儿找到什么灵感。
不过既然坐到了一起，他又是这么个嚣张的样儿，那我就挫挫他的威风，不能让他看为起心理医生，特别是像我这样的心理医生，不是说吹牛的，假如我不当医生，去干刑警一样也是一把好手。
“个人认为范小雨不像是自杀，而是他杀。当日她投河的时候我就在现场，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她跳进河里的情形，但在场的目击者说她在投河之前看上去很正常，还在摆弄着她的手机，脸上也有笑容，直到她的目光转向河里的时候神情才变得木然，然后便跳了下去。”
方子威没有说话，手里拿着茶杯把玩着。
我继续说道：“我想她一定看到了什么，可是在场的目击者却很肯定的说河里并没有什么异样，那个目击者还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儿，她说当时的范小雨就像是中了邪撞了鬼一般。还有人说，是那些淹死在河里的冤魂在找替身呢，当然，这种说法很荒唐。”
方子威说道：“看来你确实做过功课，那你说说她为什么会这样？”
他还真把自己当成我的师长了，摆出一副考较的样子。
“有趣的是她投河的地方正是她前男友王越溺水的地方。”我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带出了王越。
我发现方子威在听到王越的名字时眼角微微跳动了两下，莫非他也认为范小雨的死与王越有关系？
“至于范小雨为什么会这样我个人认为很可能与催眠有关系。”
方子威说道：“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呢，那么你觉得要查出这个案子，关键的着手点在什么地方？”
我白了他一眼：“方先生，从头到尾一直都是你问我答，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公平吗？我已经说了很多，你是不是也该拿点干货出来呢？否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真有本事，又或是打着私家侦探的牌子干着骗子的勾当。”
我保证我并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我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如范美琳所说是一个很厉害的私家侦探，至少从他的外表我还真没看出来。
他愣了一下，可能是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好吧，我也看出来了，你确实有些道行，有资格与我合作，既然你让我说，那么我告诉你，这个案子目前最关键的切入点是王越的死，在我看来王越的死应该不像是溺水那么简单。”
他的话让我的心里很是震惊，他竟然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试想一下，王越是茶城本地人，土生土长，曾经还是少年体校的游泳运动员，他不仅游泳游得好，对剑江河的情况也很熟悉，哪里深哪里浅哪里有漩涡哪里水草密应该很清楚才对，怎么可能就溺水而亡了呢？”
我微微点了点头，赞同他的观点。
“当初警方对王越的死亡鉴定结论是腿抽筋，又让水草给缠住了，对会溺死，王越曾经是个训练有素的游泳健将，他不可能不懂得在水里出现突发状况的应急处理措施，在我看来就算真是腿抽筋，让水草给缠住了脚他也应该能够从容处理才对。”
方子威说到这儿话锋一转：“所以王越的死很蹊跷，而范小雨的死就更不可思议了，但有一点，范小雨的死一定与王越的死有着关联。”
他抬头望向我：“我听说你也去过范小雨的住处吧？”
我说道：“嗯，我去过，只不过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