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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节

“告诉政委,我最多只能在给他一个小时,便要全线收缩。也就是说,这一万多百姓,一个小时之内无论如何也要全部疏散完毕。另外,你给纵队去一个电报,让他们再抽调一列火车出来。想想办法,争取将发车间隔缩短到十五分钟之内。”

第576章 血肉双城(七)

就在马凤岐下定决心强行疏散拒绝撤离的百姓时,孔家窝棚的苟再全也已经进入了最后时刻。此时苟再全和他仅存的二十一个战友,在退入最后一个阻击阵地后,又经过十余分钟的苦战,除了几枚手榴弹之外,已经打光了最后一点子弹。

剩下的最后几个人,被冲进来的日军团团的围在整个院落最后面一个院子中。而此时苟再全身边也只剩下了最后六名战士,干部则也仅剩他自己一个人。带领增援部队冲进来的十三团三营二连指导员孙平化在与日军肉搏战时,拉响了身上最后一枚手榴弹,与日军同归于尽。

对于困守在这个孤立院落中的最后几个人,被不过一个加强连的兵力却在这个地图上不起眼的小村落拖住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日军并未轻视。尽管这些人身上几乎全部带伤,但在面对这些顽强的守军时伤亡不轻的日军,却依旧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在之前的战斗中,尽管有着大量炮火掩护,但在进攻之中日军四十联队却依旧遭受了相对于这场战斗规模来说,极为惨重的伤亡。担任攻击的第三大队整整两个中队被打残。尤其在反复争夺的巷战中,苟再全带领的部队固然伤亡余烬,但日军整整一个中队也被打残了。

面对着与守军几乎是一比二的伤亡比例,看着抬下来的伤兵和阵亡者的尸体,铃木贞一中将的脸都气的发青了。如果后续战斗还是按照这个伤亡速度,恐怕二十五师团等不到双城就会被打光。

被奇重的伤亡比例弄的心里火头极大的铃木贞一中将,看着身边的四十联队长庄司巽大佐冷冷的道:“现在你该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了吧?一群团结起来不在有内讧,并且有着坚定信念的支那人,他们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是惊人的。这就是支那政府军与共产军之间的区别。”

“支那政府军派系众多,在作战之中见死不救是常事。尤其所谓的嫡系中央军与被其称之为杂牌的地方军之间,矛盾重重。在作战之中相互猜忌,很难爆发出最强的战斗力。但刚刚你也见到了,在孔家窝棚陷入危险之际,他们其他的方向的部队拼命救援。”

“对于帝国来说,一个装备精良的对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悍不畏死、却又训练有素,而又装备精良的对手。如果支那人都像这支军队一样不再是一盘散沙、悍不畏死,帝国将再也不会有机会征服这块富饶美丽的土地。”

听到铃木贞一的话,庄司巽沉默了下来。原定一个小时拿下孔家窝棚,现在三个小时过去了,却还迟迟未能解决战斗实在让庄司巽难堪到了极点。

而更让他难堪的是一个步兵大队在四个中队炮兵的掩护之下,进攻只有一个加强连守军的村落,却付出了两个中队被打残的代价。这个结果犹如一记耳光,重重的扇在庄司巽的脸上。

沉默良久,庄司巽才道:“师团长阁下,现在帝国最应该值得庆幸的是大多数的支那人并不是都像他们一样。就好像那些为帝国效力的支那人一样,为了荣华富贵他们什么都会抛弃,包括他们做人的尊严。”

在苟再全撤入村北的那座唯一还能看出是房子的院落后,庄司巽为了对付他仅剩的二十多个残兵,而调集了整整一个中队将那个院落包围的水泄不通持续不断的发起着攻击,不给守军一丝喘息的时间。

而在面对守军最后仅剩的六个人,在进行最后攻击的时候一次性便投入了一个步兵小队。看着冲进来的日军,苟再全微微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旅部交待的最低阻击日军四个小时的任务。从战斗开始到打到现在,应该已经差不多四个小时了。

知道战斗打到这里,自己已经是无力回天,再没有挽回的可能的苟再全面对扑上来的日军一个小队。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后退,毫无畏惧的带着仅剩的六名战士无所畏惧的迎了上去。按照苟再全的想法,就是死也要再咬下日军一块肉来。

当被三支日军刺刀几乎同时插到身上时,苟再全好像身上插进的三把刺刀不存在一样,微笑着看了看北面的天空,手指拉响了皮带上插着的最后一枚已经拧下了保险盖的手榴弹。而在他身边的最后一名战士则抱着一名日军,同样拉响了那个日军身上的手榴弹。

当两声爆炸声平息之后,整个战场上出现了一种别样的宁静。带着师团部进入枪声已经彻底的平息下来的孔家窝棚,看到一地阵亡的尸体和被砸坏的武器,铃木贞一中将久久无语。在走进作为最后战场的那个院落中,看到一地死伤的日军士兵,铃木贞一更是无言。

就是最后这二十一名守军,不仅又拖住了四十联队整整半个小时的时间,还给四十联队又带来了小半个中队的伤亡。尤其参与最后一击的一个小队,在狭小的空间之内,因为两枚手榴弹的连续爆炸,几乎全部伤亡。

良久,铃木贞一中将对身边陪同他视察战场的四十联队长庄司巽大佐道:“将这些支那人的尸体都埋了吧,他们都是一些值得敬佩的对手。他们是真正的勇士,是一些值得敬佩的人。虽然我们是对手,但是他们却值得我们尊敬。战死在疆场的勇士,是不应该被暴尸荒野的。”

听到铃木贞一中将的交待,庄司巽沉默不语。战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个不大的村庄,在兵力不超过一个连的守军面前如此的难堪。不算大队炮和迫击炮,仅仅山野炮就四个中队、消耗了两三千发炮弹掩护下的一个联队的兵力却耗费了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被打残了一个大队才拿下来。

这个结局对于他来说,除了收起对抗联的轻视之心之外,就是极度的耻辱。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啊?四个小时的时间,四五百人的伤亡,只拿下了一个前哨阵地,甚至连一个俘虏都没有抓到。哪怕是一个重伤员也没有。

看着一地伤亡的士兵,庄司巽大佐对接下来的战事突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原来一直认为师团长是谨慎过头了,被这些支那人给吓破了胆子。但是现在他感觉师团长将进攻终止线停留在双城,也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就在铃木贞一中将与庄司巽大佐,面对着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孔家窝棚战场沉默无语的时候,一个通讯参谋跑过来,报告这二位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就是运载第九师团先头部队第七联队、炮兵联队的两个山炮中队的专列已经抵达陶赖昭车站,大约两个小时之后会抵达战场。

第九师团先头联队即将赶到这个消息对于两个人来说,即是一个好消息,但又不全是好消息。因为第九师团的赶到,固然意味着二十五师团不在是孤军深入。但对于铃木贞一中将和二十五师团来说,又无异于一个耻辱。

一个齐装满员,有着强大火力支援的师团在面对兵力少于自己的对手,居然需要用到帮手,这对于任何一个日军将领来说,都很难接受。尤其是对于荣誉感极重的日军将领来说,几乎是很难接受的。不仅仅铃木贞一中将难以接受,就是狂性已经不在的庄司巽大佐也感觉到很难接受。

至于坏消息,则让两个人目瞪口呆。以机械化开进的步兵第七十联队,在渡过拉林河的时候,遭遇到上百架敌机大规模、反复的空袭。对手在空袭之中,不仅使用了大量的常规高爆炸弹,还动用了一种新式燃烧弹和机载机枪。

因为缺乏防空手段,七十联队在空袭之中伤亡惨重。除了先期渡河的一个大队和半个搜索联队目前还算完整之外,其余的两个大队在空袭之中损失三分之二。而且所携带的各种辎重和几百辆关东军视若生命的卡车,也几乎全部损失掉。

拿着两份内容不同的电报,铃木贞一中将呆若木鸡。自己预计用来做奇兵,准备投入双城侧翼战场的七十联队,这还没有开张就失去了战斗力。两个步兵大队,对于眼下的战局意味着什么,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且这个七十联队在十四联队丢掉大半兵力,四十联队被打残一个大队之后唯一完整的联队,也是二十五师团下一步作战的主力联队。如今一枪未放,甚至还没有抵达战场就被炸的失去了战斗力。这今后的仗还怎么打?

看着呆若木鸡的铃木贞一中将,庄司巽大佐小心地问道:“师团长阁下,七十联队损失巨大,已经失去了战斗力。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是就地组织防御等待第九师团到来,还是继续向双城进攻?”

孔家窝棚的战局,让这位庄司巽大佐一扫之前的狂态老实了许多。要是在之前,他敢拿一个联队的兵力就去进攻哈尔滨,现在在得知七十联队在空袭中损失惨重后,却是罕见的提出就地防御等待第九师团。

对于庄司巽大佐的疑问,铃木贞一中将却是摇了摇头道:“将七十联队剩下的那个大队调过来,编入你的四十联队。你不要停留,将部队收拢到一起继续北上。一定要抢在第九师团赶到之前,拿下双城打开进攻哈尔滨的通路。”

第577章 血肉双城(八)

听到之前一贯很谨慎的师团长,居然一改之前的谨慎作风,要抢在第九师团之前拿下双城,庄司巽大佐不由的一愣。师团长之前还说要自己重视对手的战斗力,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要中了对手的埋伏。怎么现在七十联队受到重创,可投入的兵力已经出现不足的情况之下,怎么一反常态的居然要继续北上?

看着没有明白自己意思的庄司巽,心里面有苦说不出的铃木贞一中将只能苦笑道:“每一支部队都有他的尊严,尤其是身为帝国军人一定要有武士的尊严。我之前的确说过我们的攻击停止线就设在双城,等待新的师团抵达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但我并没有说过不占领双城。无论我们下一步怎么打,怎么决定,但是总是要给关东军司令部一个说的过去的答复。而且我们决不能在第九师团面前,太失去我们作为一名帝国武士的尊严。”

“无论七十联队还能不能参战,我们都继续向北攻击前进,直到我们占领双城为止。二十五师团能不能在今后成为皇军一支劲旅,一雪去年首次出战便失利之耻辱,就看我们这一战。”

铃木贞一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很坚决。可庄司巽大佐却只能苦笑不已,他搞不清楚自己这位师团长这么做究竟是想和第九师团较量一番,还是认为第九师团赶到自己可以后顾无忧了。眼下对于二十五师团来说,等待第九师团抵达应该是一个最稳健的战术。

一个孔家窝棚拖住了二十五师团整整四个小时的时间,眼下快速突进的战机已经逝去。在敌军几乎可以肯定已经做好准备的情况之下,这位师团长阁下非但不稳健行事,反倒轻敌冒进起来。这位堂堂的中将师团长阁下,到底明不明白该怎么指挥部队作战?

想到这里,庄司巽大佐突然想起这位铃木贞一中将自陆军大学毕业后,就被选送到了东京帝国大学学习经济。除了在读陆军大学之前,在部队担任过几年的基层军官之外。大部分时间不是参谋本部工作,就是在国外出差。

仅有的指挥大队以上的经验,就是在四十八联队担任过四个月的步兵大队长。以及担任了不到一年的步兵联队长。而且在十四联队长任上时。这位中将阁下什么都没有做过,连一次联队规模的演习都没有指挥过。

想到这里,庄司巽大佐只能摇头苦笑。他真不知道陆军省是怎么考虑的,让这么一个别说实战,就是连演习都没有搞过一次的人来担任一个野战师团的师团长。从这位中将的履历来看,他搞经济应该远胜于打仗。

只是他庄司巽大佐在怎么牛,但也只是一个联队长。那位铃木贞一中将再怎么无能,也是师团长。他这个联队长再怎么不情愿,也得听人家师团长的。听着铃木贞一中将一副不容更改的语气,庄司巽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北上。

原来张狂的庄司巽大佐在孔家窝棚一战后,张狂的性格收敛了起来,变得小心谨慎。反倒是原来谨慎小心的铃木贞一中将倒是大胆起来,一再催促庄司巽加快速度。两个人的性格,在短短的时间之内正好来了一个对调。

庄司巽不知道让这位师团长短时间之内性情大变的原因,但铃木贞一自己却是清楚的很,最起码不像他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他一改之前的稳扎稳打战术的原因,实际上是他和第九师团师团长樋口季一郎这位他陆军士官学校高他一年级的学长,之间的私人恩怨有关。

实际打开两个人的履历,两个人因为年纪相当,所从事的工作,在相当多的时间都有交集。甚至很多时候,两个人前后脚都在一个地方混过。樋口季一郎虽然在士官学校早毕业一年,但是考陆大的时候却比铃木贞一晚了一年。从学长变成了学弟。

樋口季一郎与铃木贞一都在陆军省新闻班混过日子。一个担任过驻英、驻华武官、一个则担任过驻波兰武官。同样也都干过特务机关长,这种见不得人的工作。两个人的矛盾就是在樋口季一郎中将任哈尔滨特务机关长,铃木贞一中将任兴亚企划院政务部长时候产生的。

在哈尔滨少将特务机关长任上,樋口季一郎中将曾经提出一个可谓计划。希望借助德国排犹的机会,利用满洲国吸引富裕的犹太人定居甚至建国,以达到利用犹太人资金帮助日本发展,增强自身实力的目的。

樋口季一郎中将知道,曾经长时间控制世界经济走向的犹太人有钱。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钱,是相当的有钱。控制在犹太人手中的金钱究竟有多少,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如果能充分的利用犹太人的资金,可以大大的缓解从来就没有宽裕的过的日本财政,为日本扩大侵华效力。

当然这位樋口季一郎中将慷他人之慨,用别国的土地制定吸引犹太人来所谓满洲定居甚至建国计划一事,并不是出于他所谓的拯救犹太人的慈善之举。而是纯粹是因为看上了犹太人的钱袋子。想借用犹太人的钱,来支撑日本的财政以便日军更好的扩军备战。毕竟财力一向紧张的日本,很难长时间支持一场战争。

而当时任主管战争筹划的兴亚企划院政务部长的铃木贞一却是坚决反对这个计划,因为铃木贞一是陆军内铁杆的支持与德国联盟的人。他认为这件事情,会大大引起德国人对日本的不满,威胁到正在谈判的三国联盟。

而铃木贞一认为,作为一个少有的强大盟友,日本绝对不应该为那些一直试图用金钱控制世界的犹太人去得罪已经提出抗议的德国人。两个人从那时候起,就一直相互看对方不顺眼。

尽管在时任关东军参谋长东条英机和满铁总裁松冈洋右的强硬支持之下,这个所谓吸引犹太人到满洲定居的河豚计划还是秘密的执行了。到苏德分别占领波兰,犹太人东流之路被彻底的堵死之前,日本人的这个河豚计划总计吸引了两万多犹太人,经苏联抵达东北。

虽然樋口季一郎当初的计划获得了部分的成功,但两个人的梁子却是就此结下。樋口季一郎认为如果不是这个没有战略眼光的家伙阻拦,在五相会议上胡说八道本来可以吸引更多的犹太人。

正是这位号称日军内部第一经济学家的阻挠,才使得驻德使馆发放签证时候畏手畏脚,发放的签证数量远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多,严重的妨碍了自己的计划。使得计划进展缓慢不说,还被德国人察觉。

因为这件事,参谋出身的樋口季一郎中将一直嘲笑,虽然陆军士官学校和陆军大学的文凭一样不少,但连一次联队规模演戏都没有指挥过。身上穿西服比穿军装时间长的多的多的铃木贞一是一个西装军人。

而且身为东京帝国大学经济系的毕业生,眼皮子窄的还不如街头小贩。这个家伙在帝国大学经济系,恐怕除了学到怎么计算着花钱去玩女人之外,什么都没有学到。与军人相比,他铃木贞一更应该去当一个幼稚园老师或是小学老师。

而两人之前结下的梁子,加上樋口季一郎的嘲讽,让铃木贞一中将一直就看这个实际上履历和他差不多的樋口季一郎中将同样不顺眼。尤其被其嘲笑为西装军人,让骨子里面还是一个地道的日本军人的铃木贞一中将很不舒服。

之所以铃木贞一在部队损失不轻的情况之下,还要强行进攻双城,就是想让那个一直嘲笑他的家伙好好看看,他铃木贞一中将到底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帝国军人。铃木贞一中将要用事实证明,既然当年他能从陆军士官学校学弟的身份,领先于他樋口季一郎中将考上陆军大学。现在担任师团长,在战绩上一样能压他樋口季一郎一头。

在铃木贞一的催促之下,庄司巽大佐不敢耽搁。集中他手头的全部兵力,在炮火的掩护之下,越过孔家窝棚一线向双城外围最重要的据点张政窝棚一线发动了连续的猛攻。希望能够达到师团长阁下的期盼,抢在第九师团前面攻占双城。

只是很不幸,对手并非是一触即溃。除了抵抗依旧极其顽强之外,反击的炮火也极其猛烈。庄司巽投入的第一波次以中队为建制的冲锋,连对手主防御阵地的边都没有摸到,就被炮弹给炸了回来。

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中队,在后路被密集的炮火封锁无法撤回的情况之下,全部倒在了对手交叉部署的机枪火力之下。第一波次的冲锋连一个浪花都没有掀起,就被对手干净利落的给打了回来。攻击失利不说,第一波攻势便丢了一个中队,让庄司巽鼻子都快气歪了。

被第一波次攻势惨淡的结局气得七窍生烟的庄司巽此时也顾不得一直暗中告诉自己稳健的警告。将铃木贞一中将配属给他的炮兵全部用上,集中手头所有可以集中的兵力,不顾伤亡轮番的向守军阵地发起了接连不断的攻击。

同时将七十联队目前仅存的一个步兵大队也调了上来,从守军的侧翼投入攻击。反正第九师团即将赶到,自己也不用担心后路的安全。而为了压制住对手在第一波攻势之中,给自己带来很大麻烦的炮兵,庄司巽甚至集中了两个炮兵中队,专门压制守军的炮兵。

第578章 血肉双城(九)

庄司巽这一改变战术,倒是给守军带来不小的麻烦。尤其是正面与侧翼结合的攻击战术,给王德耀带来了不小的压力。十三团在张政窝棚一线就两个营的兵力,而防御的正面相当于双城县城整个东南方向,防御纵深虽然不大,但是正面却是很宽。

加上之前为了救援孔家窝棚,硬生生的拼光了两个连。实际上此时王德耀手中只有一个多营的部队,防守这么大一块阵地,兵力多少显得有些不足。尤其是侧翼苏家窑一线,受到的压力极大。

一场激战从中午战至午夜,王德耀虽然守住了二线阵地,但一线阵地却不得不因为伤亡严重而主动放弃。作为十三团主要防御支撑点的张政窝棚,也在兵力损耗过大的前提之下,在经过马凤岐同意后,主动放弃了。十三团之前在双城车站缴获的两门七十五毫米野炮,也在炮战之中被日军炮火炸毁。

在进抵距离县城已经是近在咫尺的张政窝棚后,二十五师团的炮火已经开始落进双城县城。为了下一步作战方便,日军在战斗中动用炮兵对双城东城墙进行了大规模的破坏。在激战之中,修建于清同治七年,规模宏大的双城东城门承旭门被日军炮火彻底的摧毁。整个城楼被日军密集的炮火炸成一片废墟。

二十五师团装备的两个中队一百二十毫米明治三十六年式榴弹炮,虽然射程不过五千多米,已经属于淘汰产品,但是威力还是不小的。双城城墙与东北其他有城墙的县城一样,不过是外面包裹着一层青砖,里面是夯土修建的。在日军不计炮弹的炮击之下,整个城墙被炸了七零八落。

铃木贞一如意算盘打的很清楚,就是要摧毁守军最可以作为防御阵地依托的城墙。使其无法利用城墙作为工事。自己在突破双城外围防线后,可以直接进入巷战,而不必去攀登那些高达四五米的城墙。

同时日军为了切断可能的援军增援,动用远程炮火封锁了双城车站。一个中队射程高达一万八千余米的日军九二式一零五加农炮,在一个中队的九一式一零五野炮的配合之下,将双城火车站彻底的摧毁。

由于日军手中有着最为准确的双城地图,所以日军日军远程火炮打出的炮弹精度极佳。当第一批炮弹落到双城车站时,一列刚刚进站准备转移百姓的列车当即被命中。被摧毁的列车,将整个双城车站堵的严严实实。

同时随着日军后续炮火的不断落下,原来承担了最大疏散工作的双城火车站彻底的被封锁。而此时,城内和车站尚有两千多百姓还尚未转移。也就是说,这最后两千多百姓已经没有可能在疏散出去。

当日军炮弹落进双城县城内的时候,这些原本任政工人员怎么催促,甚至就连强行迁移手段都用了。宁愿和部队捉迷藏,也不愿意撤离的百姓却开始着急起来。但此时火车站已经被日军炮火封锁,就是想通过铁路撤退也来不及了。

无奈之下,马凤岐只能先找一个炮火死角将他们安顿下来。至于什么时候撤退,只能看战事进展再说。这些人大部分都留守下来,抱着死也死在家里面的老弱,自愿留下来守护家园的青壮年不到三分之一。

看着这些突然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老弱为主的人群,本来还以为只剩下几百人和部分要求参军的学生没有疏散的马凤岐不由的头都大了。活见鬼了,这些人之前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派出疏散的人员为了保证不落下一个人,几乎都快在县城内刮地三尺了,怎么还能落下这么多人?

只是头大归头大,但这些人无论让在头疼也必须要做出一个稳妥的安置。无奈之下他将留下的人中大约六百多人的青壮年编到一起,派出一个排紧急对他们进行军事训练,以便必要的时候拉上前面作战。

当初不是让你们走不走吗,好老子的部队正在激战兵员紧张,你们留下来正好塞牙缝。这六百多人,足够临时编成了一个营。虽说少了点,临阵磨枪的训练效果也不会比没有好到那里去。可在马凤岐看起来,这些人躲在工事中会放枪总比没有强。

至于那些现在想走也走不了,留下来既不能补充部队,又得安排专人照顾的老头、老太太,马凤岐将其安置在作为城内最坚固建筑物的一处东正教堂之内。这个东正教堂都是用整条大石块修建而成,至少挡住日军七十五毫米山野炮轰击不成太大问题。

为了保证这些岁数都不小,最年轻的也足有五十多岁的老人不因为受到惊吓出现什么意外,马凤岐还特地从旅卫生队抽调出一名医生带领一个加强班看护。虽说是自己培养的二把刀,急救药物除了吗啡和阿司匹林之外,其余的也少的可怜。但有总比没有强。

看着马凤岐安排这一切的时候,嘴里面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边的独立二旅政委,从关内调到东北之前,在晋察冀军区四分区任支队政委的黄胜斌虽没有听清楚,但也大致猜出来这个家伙在说什么。

黄胜斌知道马凤岐这是在表达自己对疏散行动后还有如此多的漏网之鱼很不满意,但是又不能说出口来。只能自己嘀咕两句,权当发泄不满。其实相当不满意的不仅仅是马凤岐,一手操作了疏散工作的黄胜斌对如此大规模的疏散行动也很不满意。

只是这里毕竟是新区,不是关内那种老根据地。群众基础差不说,时间上也有些过于仓促而无法将工作做的太细致。从而导致了一场有了现代化运输工具,本应快捷的疏散行动拖延了大半天,还没有能完成。

不过不满意归不满意,但黄胜斌毕竟是大革命时期入党的老党员,是老资格的政工人员。虽然不满意,但也没有表达出来。对于马凤岐有些另类的发泄,黄胜斌也只能苦笑着道:“我说老马,你这嘴里面在嘟嘟囔囔的说什么那?”

“我知道你心疼前边寸土必争的战士,我也心疼。我难道就不知道疏散时间每拖延一分钟,就不知道有多少战士倒在日军的炮火之中。可这又能怎么办?中国人历来有句俗话叫做离家不离乡,但凡有一点办法能活下去,没有几个人愿意离开自己的家。尤其是东北这样的富饶之地。”

“你让人家抛家舍业的说走就走,那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群众工作历来是一个大问题,不好做啊。这里又是新解放区,我们没有办法让群众的思想觉悟在短时间之内提高到和老根据地一样的水平。”

“不过半天的时间,能疏散出九成的群众,我们也算做的勉强合格了。要知道,这种疏散一般没有两三天是不可能成功的。这些人老百姓,不是一切命令听指挥的军队。而且这可是几万人的大搬家,可不是三五百人。”

听到黄胜斌的感慨,看到他脑袋上因为亲自去做疏散工作,而被不理解的群众用拐杖敲出的一个大包。马凤岐尽管也知道事情是这个理,可依旧有些怨气道:“老黄,我不是埋怨你们动作慢。可我就是真的就不理解。”

“你说这帮老百姓,我们又不是要抢他们的财产。我们疏散是为了保证他们的生命,在战火之中的安全。咱们先不说觉悟不觉悟的事情,可远离战火的道理他们总该明白吧。最起码,也应该知道什么叫跑反吧。我们的战士认识你是不是中国人,可枪炮子弹他们认识吗?小鬼子拿中国人当人了吗?”

说到这里,马凤岐有些怒气的一拳头砸在面前的桌子上道:“我们的战士原本用不着这么在前沿每一个警戒阵地都是反复争夺的,可就是为了能给他们争取到一个撤退的时间,我们的战士几乎每一个村庄不管有没有防守价值,都要反复的争夺。这么做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尽可能多的争取每一分钟。”

“孔家窝棚那里,为了完成我交给的拖住日军四十联队四个小时的时间。以一个加强连的兵力,整整与日军一个联队苦战。以全军覆灭的代价,才勉强争取来这四个小时。苟再全,那是我最好的一个营长,也是我们旅最有前途的一个营长,就这么的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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