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显感觉自己吃撑了,再这样胖下去就要失业了。
白泽看她哼哼唧唧的样子好笑,故意道,“我只答应了十年之约,可没许诺让你十年里吃饱喝足吧?”
白泽都不知道楚莫到底是什么东西,哪里有那么贪吃的鬼魂?难道是饕餮?
楚莫语塞,她确实没道理在这十年内操控白泽的身体。按照约定,她让白泽重新拥有健康的十年,十年后身体归她,这十年里白泽可以自由支配。
“好吧。”她的声音有些不情不愿。
白泽听到答复,感觉意识抽离,明白她要开始附身了。楚莫替代了白泽,拿起筷子,心情愉悦地夹起香嫩的鸡肉,放进了嘴里。
下一秒,附身突然解除了,白泽重新掌控了身体。他下意识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是红烧鸡块的味道。白泽看着面前怒瞪自己的楚莫,疑惑道,“怎么了?”
白泽低头才发现餐盒里的饭菜没怎么减少,这可不像楚莫平日的作风。楚莫不信邪,再次进行附身。她刚刚吃下清炒包菜,立刻又结束了对身体的控制。
这盒饭有毒啊!她居然吃不了!
白泽在楚莫反复的尝试中,终于明白了玄妙:每次楚莫吃下食物时,她就会被奇怪的力量弹出身体,结束附身。
楚莫坐在白泽对面,面色冰冷,怨念似乎都快具象化了。她眼睁睁看着这些食物,却每次都来不及尝到味道!
白泽试着吃了一点餐盒里的米饭,没有任何异常。他不免笑道,“这该不会是上天对你的惩罚吧?”
最热衷的兴趣爱好被抹杀,绝对是相当严厉的处罚了。
楚莫,“那我就把天打穿了。”
白泽,“……”
楚莫望着餐盒,视线恨不得把里面的食物戳出洞来,愤愤道,“有人在里面加了东西。”
白泽闻言一愣,随即用筷子拨了拨,“没有吧?”餐盒里的饭菜都是助理打回来的,他吃下去也没什么反应,似乎只是楚莫没法吃了而已。
楚莫的视线跟着白泽的筷子移动,她抱腿坐着,长长的墨发披在身后,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但不知怎么看上去有点可怜。
白泽有些无奈,苦笑道,“只是不能吃东西,又不是天塌下来了。”
楚莫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浑身都散发着不满:愚蠢的人类你懂什么天塌下来算个屁能吃东西才是最重要的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附身我要打人了……
“现在怎么办?我让助理再打一盒新的?”白泽知道饭菜里面有东西,自然也不会继续吃。他佯装饭菜洒了,让助理重新去了一趟食堂,可惜新打回来的饭菜也是如此,楚莫吃不了。
事情发展成这样,白泽又有了新的推测,试探性地问道,“嗯,会不会是这里水土的问题……比较克阴气的东西?”
“我揍你哦。”楚莫有点暴躁。
“瞎说嘛……你到底是什么?我对这些又不了解,自然没办法。”白泽以前是从不信鬼神论的,他没怎么碰到过怪力乱神的事情,“你不会是碰上道士了?”
白泽心想那个道玄僧人有缚魔绳,世界上大概还有类似的人吧?
楚莫冷笑一声,像极了电影里复仇的漂亮女鬼,“恐怕不是道士,是哪个不长眼的小杂碎。”
白泽还是第一次见楚莫如此暴怒,心中惴惴:永远不要拿走吃货的食物,她会跟你翻脸的。
白泽去找助理再三确认,没有其他人接触过餐盒,那就是食物本身的问题了。饭菜是吃不成了,白泽随便找了点东西填填肚子。楚莫以魂体状态离开了他的身体,貌似去找幕后黑手了。她今天没有吃东西,情绪相当阴晴不定。
郭奇虽然给白泽带了点零食,但是数量不多。这些外来的食物楚莫还可以享用,但如果不找出躲在暗处的人,恐怕没几天她就断粮了。白泽总不能打电话让郭奇天天往河殷村寄吃的,这像什么话?
楚莫的魂体状态不能离白泽太远,否则会被缚魔绳拽回来,不过她在河殷村转悠一圈倒是没问题。白泽知道别人看不到她,所幸随她去了,他下午还要继续拍摄。
何导显然是气狠了,下午直接拍板换场,先拍摄其他部分。为了节省人力和经费,导演们一般将一个场景里的戏一次性拍完,不可能按照剧本顺序不断交替场景。下午这场基本没有布口袋的戏份,何导的意思不言而喻。
程焰心里不好受,但他现在确实状态很差,便默默地拿着剧本坐在角落,倒也没有离开。
白泽也说不清对程焰的感觉,他既疑惑对方莫名其妙的敌意,又无奈于程焰失魂落魄的状态。他对程焰没好感,但也不讨厌,毕竟程焰是个真正喜欢表演的人,起码在这点上两人是共通的。
下午的戏是在阎家内宅里,废弃的大院已经被剧组人员收拾干净,布置得古色古香。饰演阎母的演员是老戏骨了,她演过不少类似的角色,可谓驾轻就熟。阎母卧在床上,手里还绣着东西,她的面色有些苍白,不过眼露慈祥。
阎天冬进屋时看到这一幕,上前取过了母亲手里的针线,叹了口气,“妈,你怎么又做这些?病了就好好休息……”
阎天冬随手将针线摆到桌上,又倒了杯热水过来,递给病床上的母亲。阎母见自己往日温和的儿子一言不发,嘴唇紧抿,知道他不高兴了,连忙笑道,“哪能病了就什么都不干了?我可闲不住……咳咳……”
阎母话说一半,便剧烈地咳嗽起来,阎天冬见状立马面露担忧,轻拍她的后背,“妈?!”
“咳咳……没事……”阎母咳嗽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安抚性地握住了阎天冬的胳膊,“你把针线拿过来吧。”
“您现在都什么样了,还着急这几针几线?”阎天冬微微皱眉,面露不满,但还是听话地把针线拿了过来,不甘不愿地递还给母亲。
阎母接过针线,绽放了笑容,灵活又熟练地继续手上的工作,“给你哥的,回头再给你做一个。”
“算了吧,您就别操劳给我做了。”阎天冬闷闷道,他看着专注的母亲,睫毛轻颤,眼神沉静得像一潭深水。他很清楚,兄长是不会关注或者用这些的,母亲做出来也是白费功夫。
阎天冬对阎决明的感情不是突然变化的,而是在日积月累、不知不觉中改变。他们兄弟失和的导\火\索是阎母之死,背后真正的原因则是两人观念的迥然不同。
“cut!很好,这条过了!”何导相当满意,毫不吝惜赞美之词,“王老师真是老戏骨,发挥稳定,白泽也不错……”
被称为王老师的女演员拍了拍白泽,笑道,“小伙子演得可以啊!”
白泽笑了笑,然后慢慢地退到一侧,平复一下自己翻涌的情绪。何导倒也不着急拍下一场,他看白泽明显还没出戏,歇一歇很正常。这场戏虽然简单,但完全展现了阎母的舐犊情深和阎天冬对兄长的微妙心理变化。
程焰在旁边看完白泽的表演,不由也有些愣了,白泽这场戏确实将病床前孝子的身份演得活灵活现,甚至让人觉得他就是阎天冬。他的母亲病了,他在尽心照顾的同时,又对久不归家的大哥产生了一点小情绪。
程焰一时内心复杂,一边欣赏白泽的表演,一边又在心里告诫自己要讨厌他。
他演得好也不行,要讨厌他!
为什么要讨厌他?
因为他演戏不好……
程焰越想内心越矛盾,干脆愤愤地低头继续看台词。
白泽静静地呆了好久,才缓和了内心浓重的情绪。他最近几场戏都极为顺利,是因为阎天冬和他有不少共通之处,对母亲的感情就是其中之一。阎天冬目睹阎母为阎家而死,却无能为力;白泽的事业刚有所成,母亲却溘然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