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温云卿却又低头啄了她一下:“她一时回不来的。”
相思哑然,温云卿抱住相思,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我明日有事,不能去送你,会让萧绥护送你回云州府,药一定要吃。”
温云卿身上有淡淡的药香,相思窝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声音有些闷:“阁主你也保重身体,虽然已经大好了,但这半年情绪不要激动,也不能剧烈活动。”
“好。”
相思心里不好受,伸手抱住了温云卿的脖子:“那我走了啊幼崽招领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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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相思和唐玉川离开了金川郡。
暖阁里,温夫人正在修剪一株含苞待放的月季,余光看见站在窗边往外看的温云卿,叹了口气:“你说你,明明心里想着,却又不肯去送送,这一别,还不知得多久才见到。”
温云卿许久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圣上明年就要有动作,应该很快就能见到的。”
温夫人瘪了瘪嘴:“那你去送送又能怎样,总好过你在这里想着强罢?”
温云卿收回目光,从温夫人手中接过剪刀,也未抬头:“我怕到时候又不肯让她走了。”
温夫人仔细品味这句话,眼中满是嘲弄之意,等品味够了一低头,却见自己心爱的那株月季叶儿都被剪光了,只剩一朵尚未开放的花骨朵挺立着……
“儿大不中留啊!”温夫人骂了一声,温云卿却早已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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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相思和唐玉川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北方已入了冬,大雪封道耽误了几天,又北风冻河,再耽误几天,出了北方十三郡时,已离年三十没几日,两人一算,估摸着得年初三左右才能到家里,便各写了一封信,让信使先送回家里去。
谁知接下来几日,路途竟异常顺利,年三十夜里,一行人就到了云州府。
守门的官兵见他们都是商旅打扮,简单检查一番,便放几人进了城。此时烟花爆竹均放过了,青石街上铺了厚厚一层碎红,硝石味道也很重,家家户户门口都贴着对子,挂着灯笼,满是尘世热闹的烟火气。
相思和唐玉川进城后便分了手,离家日久,都有些思家情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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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晖院里,魏老太爷坐在首位,魏正谊、魏正信、魏正孝依次排开,相学、相玉、相庆、相兰也依次坐着,楚氏穿着洒金冬裙,冯氏穿得更喜庆,另外还有几个孙子辈的孙媳妇们,也都在座。
桌上摆着十八道热菜,八道凉菜,盘盘色香味俱全,只是魏老太爷不提筷子,旁的人也不敢动。好一会儿,魏老太爷才执起了牙著,筷子尖儿在面前的几盘佳肴上逡巡,却迟迟不肯落下。
一桌儿人都盯着魏老太爷的手,只等他下了筷子就动手,谁知魏老太爷却又是叹了一口气,有些生气地把筷子丢到了桌子上。
一桌儿人都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但都不敢劝,魏正谊总不能让一家人大年三十饿着肚子,劝道:“爹,好歹吃些罢,相思再过三两日就回来了。”
魏老太爷皱眉挥了挥手:“你们吃吧,我没胃口。”
话虽是这么说的,可您不吃,谁敢动手呢?
魏老太爷心里难受得很,也不管这是大年夜上:“相思年中就去了韶州府,先是遇上了大瘟疫,接着又遇上流民□□,他才多大的孩子,就遭了这么些罪,我够狠心,你们做爹娘、叔婶、兄弟的,也是够狠心。”
好嘛,这下一桌儿的人,谁也甭吃了,谁还敢吃呀?
相庆怕魏老太爷忧思过度,忙上前劝道:“相思机灵着呢,且这次去京里又是受封赏,没什么苦吃,即便是到了金川郡,也还有忍冬阁做依仗不是?再说唐玉川走之前,我和相玉特意叮嘱他照顾相思,再不能放他一个人,眼下他们两人在一处,没什么好担心的。”
魏老太爷是越老越没出息,虽相庆这般劝他,却想起今儿是除夕,家家户户都要团圆的,他们在府中还有和乐,他那孙子在路上,还不知能不能吃上热乎饭菜,心里越发不好受起来。
在魏老太爷这朵阴云的笼罩下,屋内众人哪个也不敢说话,一时间,年夜饭变成了悔过宴,各个低头思过,生怕惹了魏老太爷不快。
门“吱呀”一声开了,惹出这场祸事的正主此刻就站在门口,但是屋里的人都以为是丫鬟来添酒布菜,竟没一个抬头去看,一时就将相思晾住了。
相思挠了挠头,她一进府就直奔春晖院来了,本想给众人个惊喜,谁知却没人理她,一时就有些苦闷:“你们……干啥呢?”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面皮干净,笑容可亲的相思正站在门口,一双眼睛眨呀眨的,实在是招人喜欢,便是一直极讨厌相思的相庆媳妇儿,此时都恨不得冲上去亲她两口。
楚氏最先反应过来,冲上来一把把相思搂进怀里:“我的儿啊!”
相思唬了一跳,好说歹说总算把自己老娘的毛给理顺了,这才给魏老太爷和诸位长辈请安。
魏老太爷多云转晴,全不是方才那副模样,加上相思又专挑些好玩轻松的事情讲,魏老太爷很快就笑得合不拢嘴。
多数人倒也是真的开心,只是想学相玉两兄弟冷着脸。
家宴之后,相思在魏老太爷屋里叙了一会儿话,出门就看见相庆和相兰站在院儿里,她忙上前拉着二人往章华院走:“去我屋里说。”
三人到了相思的屋里,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便什么都说,什么都问,直到天快亮时,两人才自回了院子。
云州府的习俗,初十之前是不开门做生意的,相思便有十日的闲暇,第二日也没早起,一觉睡到了晌午,起来就是吃吃喝喝,下午唐玉川来找相思,相思便让丫鬟去把相庆和相兰寻来,四个人就坐在床上摸骨牌,时间消磨得极快。
只要顾长亭不在,四个人一起玩,总是相思手气最好,不一会儿就赢了一堆金稞子。
唐玉川见了金子便眼热,奈何总不能直接伸手去抢,便翻着白眼挤兑相思:“以前相兰说你娘娘腔,我还没觉得,怎么今年看你越来越女气了,以后到底能不能让你媳妇怀上?”
相思心里问候了唐玉川本人,把身前的金稞子码了码,摞得小山一般,斜眼觑着唐玉川:“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唐玉川一哽,搓了搓自己白嫩的脸皮,力图搓得粗糙爷们一些:“总比你好一些!”
相思“嘘”了一声:“五十步笑百步。”
晚上四个人一起吃了饭,因天气有些冷,相思便不想出门,于是又是摸骨牌,相思的荷包就鼓了起来。
因初十之前不做生意,相思便有了许多空闲,歇息够了,就同几人上街闲逛,期间去了一趟顾长亭家里,坐了半天闲话家常,后又去拜访了卢长安,沈继和被抓后,一直是卢长安暂时主理沉香会的事,好在事不多,勉强也能维持着。
初九,因第二日要到药铺去,相思从早上便开始封红包,这是每年的习惯,掌柜小二来她面前喊一声“恭喜发财”,或者“大吉大利”,然后抽走红包开始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