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小薇带着轩轩离开,白锦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消失。她扭头看着玻璃中自己模糊的影子,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如同女鬼。
她现在就是人不人鬼不鬼吧?
她侧躺在床上,不时地咳嗽着,脑子里似乎飘过很多东西,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渐渐地,她又睡着了,梦里是她跟黎川追逐打闹,他抱着她温馨地笑着……泪珠便顺着她的鼻梁滑落。
黎川站在门外,透过窗户看到她躺在里面,独留一团黑发给他。
他推开门要进去,不知怎的,却又放下了手,留下一句“看好她”便转身离开了。
两个保镖又跟门神一般站在了门口。
第二日,小薇送轩轩上学之后就过来接她出院,黎川自昨日又“折磨”她过后,便又失了踪。白锦坐在车里,望着窗外,一直都没有主动开口问过。
“太太,昨天是三爷送你来的医院。你昨天昏倒了,三爷急得不得了。”小薇感觉自己的语言很苍白,她想跟白锦尽量形容黎川当时有多着急,可是却一个词汇都想不出。
明明,太太跟三爷是那么地相爱,那么地幸福,连她都在羡慕,可为什么现在他们之间又会变成这种“你死我活”的僵局?明明太太那么在乎三爷,三爷也那么在乎太太,为何……他们现在每次见面都会吵翻了天?为何……就反目成仇了?
她想起昨天三爷抱着太太跑出来时。她还以为太太死了!
昨天,白锦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白锦还是没有反应,小薇泄气了。
婚姻,不光有爱情就够了,更重要的是两个人彼此合适。她跟黎川的婚姻独独缺了“合适”。
他说得没错,从一开始,他们就不该重逢、纠缠,再在一起。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回来,应该老老实实地待国外。这样,她跟他。就不会再有交集,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错误”了。
她以为心意互通,她跟他又一同经历过生死,就能白首一生。还是她太天真了。这世界最不缺的便是出人意料。再深的爱情也有被磨平的一天,再深的感情就算外界拆散不了,可当两个人出现问题时,一切也都会土崩瓦解。
她曾见某某公认的情侣发生婚变,让人惊讶,她亦想过,她跟黎川的感情绝不会变成那样,绝不会被时间抹平。绝不会变了心意。她的心是真的没变,他们的爱情却已变质了。
再次回到别墅,白锦已经不像昨日那么“丧尸”了,可也不再像从前一样自信飞扬、风采照人。她犹如明珠失去了光泽,忽然一下就变得暗沉无光,将自己包围在浓浓的黑暗中。照不亮她自己,更照不亮别人。
黎川又两日未曾出现过,小薇翘着首期盼他能出现来陪陪太太,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白锦则一次都没有提起过他,似乎黎川根本不存在一般。轩轩上学后,她就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连小薇想要陪她说说话都不能。只有轩轩回来,她才露出一些笑意。但小薇看得出那笑很苦涩,让她见了莫名想哭。
小薇发现,白锦又被“囚禁”了起来,保镖比前几日更多,似是要把别墅围成连苍蝇都进不去的铁桶一般。她不知道三爷到底想要做什么,他这么害怕太太跑掉的话,为什么不回来看看太太呢?
下午的时候,一辆车开进了别墅,小薇一见就跑了出去。那辆车她从未见过,是三爷终于回来了吧?但是从车上下来的却是一个女人,她曾在这里见过的一个女人。
“徐小姐?”对于徐咏欣的来到,小薇很是吃惊。虽然她跟三爷是朋友,也曾来过这里,但自从三爷跟太太在一起后,小薇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她了。
徐咏欣戴着一副红色的墨镜,穿着一身极为靓丽的红色长裙,卷发披散,脚下是一双同样红色的高跟鞋。这一身打扮让她比平日更加艳丽。
徐咏欣摘下墨镜,微微一笑:“小薇,好久不见了。”
“徐小姐,好久不见。”被人这么惦念着。小薇有些羞涩了。
“白锦在吗?”徐咏欣又问。
小薇一愣,她以为徐咏欣是来见三爷的,听到徐咏欣开口问白锦,她连忙道:“在!太太在!”
徐小姐是三爷的朋友,那三爷也一定把她介绍给太太了。徐小姐人这么好,她一定能劝解一下太太的。太太现在心里太苦了,最需要人来开解呢。
“带我去见她吧,我今天是来见她的。”徐咏欣大大方方道。
“徐小姐,您请,太太现在就在房间里。”小薇连忙领着徐咏欣进去。
“她还好吗?”徐咏欣问。
听到这句问话,小薇更加确定徐咏欣一定知道太太跟三爷之间正在闹别扭的事,她摇摇头,神色也暗淡下来:“不好,太太一点儿也不好,她跟三爷吵架了,她心情很不好。徐小姐,是三爷让你来的吗?你能不能劝一劝太太,也劝一劝三爷,让他们和好?看到他们现在的样子,我真的很难受。”
徐咏欣僵了僵,随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是川让我来的,你放心,我会劝劝她的。”
“徐小姐,谢谢你!”小薇顿时对徐咏欣就充满了感激。
来到房间前,小薇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她看了看徐咏欣,又敲了敲门:“太太,徐小姐看你来了,太太……”
依旧没有反应。
“我来吧,你去忙吧。”徐咏欣对小薇道,小薇依旧有些担心,但她也知道自己在这里什么都干不了,她只能冲徐咏欣鞠躬:“徐小姐。太太就拜托你了。”
徐咏欣又是一僵,她没想到小薇竟然能为白锦做到这份儿上。
等小薇离开后,徐咏欣站在门前,微微低着头,没有人能看清她的神情。随后,她拧开了门。
屋内很安静,似是没有人一般。
徐咏欣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进,便瞧见阳台处隐约有一个人影,走过去,便看见白锦靠在一张塌椅上。
她容颜憔悴,不复往日之神采。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未化一点儿妆。浅白色的裙子铺落在塌椅上,更衬得她瘦骨嶙峋,柔弱不堪。短短数日,她已如此形销骨立。
她枕着塌椅,看着阳台上的一盆花,那盆花长势很好,似乎是将她的元气都吸了过去一半。她看也不堪徐咏欣一眼,依旧那么坐着。
徐咏欣看到她这副模样,心也略略揪起,可终究是被别的东西压了下去。
“你来干什么?”白锦终于开口,话语很冷淡。
徐咏欣走到了阳台边,仰着脸感受了一下阳光的温度,随后就意态悠闲地靠在那里,将长发掖到耳后,淡淡道:“川让我过来看看你。”
白锦的目光才移到她的脸上,陡然就是一声冷笑:“他让你来看我?那你还真是有心了。跟他上了床,又不让他知道,他让你来看我,你就来看我。你对他还真是用情够深的,心胸也够宽广的。”
徐咏欣略略扬唇:“你不必对我这样冷嘲热讽。我随时可能会死,所以那晚跟他上床。是圆了我最大的一个心愿而已。但如何,我都不想破坏你跟川的婚姻。你也曾跟别的男人出轨过,那么,川跟我有一次,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川既然能原谅你,你也该体谅他不是么?何况,你对黎晶做得事,伤透了他的心,他没有因为对你失望就去找别的女人,只喝醉了跟我有过一次。你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白锦气得唇都在哆嗦,她伸手一指门:“你出去,我家不欢迎你!”
徐咏欣依旧不气不急,她转动着手上的戒指,又慢慢地说道:“如果不是看在川因为你郁郁寡欢,你以为我真的想来见你吗?白锦,我劝你还是少做作一些,如果你还这么不知好歹,自己作死,今儿个浇个凉水找死,明儿个割个腕。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让川为你心疼,挽回他的心?你这样,其实只会让他越来越忍受不了你,让他越来越烦你,远离你……”
“你还不知道吧?川在大学时交往过的唯一女友要回来了。她叫伊涵诺,是他们学校的校花。川跟她曾经交往过三年,后来毕业了他们才分手。川后来虽然跟很多女孩儿交往过,但伊涵诺对他来说应该很不一样。”徐咏欣顿了顿,对视上白锦的眼睛,“我见过她的照片。她跟你长得有几分相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