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对金牙真正目的全然不知,难得失算一次的云诗怡很不解,虽然今天一整天,金牙的不对劲她是看在眼里的,但她也只以为是因为与娇娇的婚事告吹才令他这么失落的,完全都没把自个儿往这里代入去细想的打算,更没问过娇娇,金牙他们俩人原本好好的,明明前些日子还恩恩爱爱,雨打不散的样子,怎么都到了要谈婚论嫁的时候,俩人才突然说要分开,就算是成婚要顾及的事太过繁琐,也不至于吵得这么凶吧!难道是彩礼要太多,可也不会呀!娇娇家境富裕,但爹娘都是明事理的人,不会为了些钱财故意将门槛抬高,更何况她们家也不缺那几个钱,可这些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她与金牙交好,但亲密如夫妻都需要私人空间,更何况她与金牙不过就是朋友的关系,这种私人的感情问题,她自然是不好意思过问的,只能一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但现在见他活像三魂没了七魄似的,连她开玩笑都听不出来,居然还用这么认真的语气回答,担心他这样的失魂状态等会儿别说跑路,遇到什么危险可能都反应不过来,犹豫片刻,咬牙,抬手甩开金牙拉住自己的手,然后单手用力撑地,左腿朝后蹬地,后腰同时发力一个利落翻身,直接从车顶跳了下来,双腿直立,一个蹲身后稳稳落在金牙身旁座位上,无视他瞪如铜铃般大的双眼对她突如其来的举动表示惊讶,盘膝坐下后,转头,开门见山的问了句困扰有段时间却一直问不出口的话,“老金,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
“啊?哦!还能有什么为什么,就是不太放心,再说了,我肯定不能自己先跑,就算你放过我,老爷放过我,我也不能让自己做出这么忘恩负义的事儿来。”金牙显然还没理解云诗怡的为什么,问得是什么事,只以为她是问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便随便拣了个答案含含糊糊的给她混过去就算了,免得自己多说多错,掩饰越多显得越假。
这算盘打得是没错的,可惜盘子拿错了,如此模棱两可,肤浅意味浓重的话让根本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光顾着要鼓起勇气去把心里话问出却忘记自己的话没头没尾的,连主要人物娇娇二字提都没提过的云诗怡更加在心里坐实了刚才的种种猜测,“看来真的是因为这个。”
话一出,金牙心猛地一抽紧,生生漏跳两三拍,眉头下意识的紧锁,声音这次连他自己都听得出来了,抖得异常厉害,嘴张张合合了半天也没吐出一句利索的话来,“你....你.....你.......都.......都.......知...道了?!什么........什么........时候.......怎么会.........!!!”直到云诗怡语重心长地抬起手拍着他的肩膀,摆出一副过来人姿态,说出迟来的下半句话,“老金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呢?亲,成不了就成不了呗!犯不着堕落消沉到这种程度吧?!万事还有我和山河给你顶着,娇娇家里是不是.........彩礼那方面..........稍微多要了点?那也没什么,娇娇家就她这么一个女儿,爹娘多为她打算不也是应该的吗?你是没孩子,要赶明儿你也有个女儿,你肯定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配不上做你女婿,山河就是这样,你呢!实在不够钱,也别不好意思跟我们开口,又不是白送你的,借给你而已,你不要太大负担,你看看你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不在乎了,可这心里.........今个儿一整天下来,我可都看在眼里,要真还喜欢,就别为那些破事儿错失良缘,人这辈子能遇着一个自己喜欢,对方也喜欢自己的人,不容易啊!”他才拍了拍怦怦直跳已经快要跳出胸膛的心,松了一大口气,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原来你是说这个。”
哪知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嗯?”果然云诗怡拍着金牙肩膀的手闻言,稍稍收回,眨了眨眼,一脸疑惑,“不然,你以为我在说哪个?”
“呃......”金牙别开脸,看向别处,假装是去看那藏在雾后面的大家伙还在不在,怎么他和云诗怡都一路闲聊这么久了,这车也往那儿开了有些距离了,还没什么动静出来?好尽可能自然地避开云诗怡那双满腹狐疑的眼神,他对她那双眼睛最是受不了,只一眼,就一眼,估计就守不住,得和盘托出了。
也不知是不是那怪物真能听见金牙内心的渴求,云诗怡正准备开口接下去刚才的逼问,好把还没问出的话,索性今天一口气全问完,就被一声巨兽怒吼给生生打断了。
那一刻仿佛整个天地间都在剧烈摇晃,不光停在与怪物身处还有一段距离的马车差点没把持住,翻车,连密林深处一棵棵不知经过多少个轮转岁月的侵蚀依然屹立不倒的大树却跟开玩笑般居然无一逃得过这声明显卯足了劲头的兽吼,一棵接着一棵的往后轰然倒下,为藏在自己身后的大家伙,恭敬的,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儿。
金牙用力抓紧手上的缰绳,往后拉,试图安抚住突然变得异常狂躁到处乱窜的马,诗图先把车子停下,可力不从心,主仆角色瞬间转换,原本是他牵着马走,现在反倒变成了马牵着他和云诗怡走,你说牵着走你就走吧!反正他也巴不得赶紧远离这里,可这蠢马,明知道前面有危险,还傻呵呵的竟笔直拉着车就朝已经站在前头不远处蓄势待发就等着他们过来的怪物前头快速冲去。
梼杌也不是个认输的主儿,见状,误以为对方竟如此的胆大,没被它刚才那声给吓得如鼠窜落荒而逃省得它在费功夫去赶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过来!挑衅,赤裸裸的挑衅啊!本来今天就被刚才那小个子戏耍了一整天现在火头正旺,正好,有两个沙包,可以拿来出出气,反正只要按着量不弄死,留他们一条命便可。
这样一想,便也没多犹豫,低吼了两声,前脚抬起后脚紧跟的也朝着那辆朝自己疾驰而来的马车俯冲而去。
甲子年八月廿五,夕阳西下,黄昏将至,俩人一兽在北平东郊狭路相逢,一个为争口气,一个只为能赶紧走,仅剩一个完全搞不清楚从哪儿又冒出来这么一个,但不管三七二十一,为求自保,只能先打再说,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的一双儿女早已沦为东哥,老蛊的瓮中之鳖,且等待她的还有更让人无法接受的真相在十多年的沉淀之后,开始在她面前慢慢的,剥茧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