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青一从赌场出来的时候,赌场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一直盯着赌场大门的钱大山不由得精神一振,随即起身朝停在小巷子里的轿车快步走去。“陆先生,目标出来了。”钱大山伸手在轿车的车窗上轻叩两下,然后压低了声音对轿车里坐着闭目养神的陆远言道。陆远闻言睁开眼睛,冲着钱大山摆了摆头,后者意会的钻进轿车里,陆远随即把轿车开出巷子。
陆远的轿车里连他一起有四个人,四个人的四双眼睛紧紧盯着前面的那个身影,被陆远等人紧紧盯着的山田青一却浑然不觉。按照他的老习惯,每天去赌场查完帐之后,山田青一总是会习惯性的先顺着街边走一阵,然后去距离赌场两条街外的那家小饭馆里,吃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如果再来几口酒,那可就更好了。
陆远等人并不知道山田青一的这个习惯,他们只是悄悄的跟着山田青一,远远看着山田青一扭头进了街边的小饭馆,陆远嘴角一斜,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你们谁饿了?去那边的面包店里去买些面包和红肠回来吧。”陆远摸出一卷钞票递给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肖云,然后指着小饭馆左侧的那家俄罗斯面包房笑着言道。
一直默不作声的肖云到是也不客气,拿着陆远给的钞票,没多会功夫就买回来两大包面包和红肠。“都吃吧,老毛子的红肠还算不错,你们在战区吃肉的机会应该不多,今天就算我犒劳你们三个了。”钱大山三人起初还有些矜持,只是在陆远的身体力行之下,受他影响的钱大山三人也跟着大口吞嚼起来。钱大山三人明显都是肉食动物,一包粗大的俄罗斯红肠,没多会就被钱大山三人吃个精光,只是那包面包,就只有陆远吃掉了一个。
在小饭馆里就着馄饨喝酒的山田青一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能说一口上海话的山田青一看上去和其他的上海人并没有什么区别,这也是他为什么喜欢来这家小饭馆吃馄饨的主要原因之一。半个小时之后,满面红光的山田青一缓步走出小饭馆,在街边假意买烟的钱大山马上跟了上去,陆远他们则早就开车去了前面的街口。
为了不被山田青一发现自己被人跟踪,陆远他们只好选择了分段换人跟踪的法子,这种手段虽说在这个时代里还算不错,但也不是没有暴露的可能。远远看着酒足饭饱的山田青一朝街口这边走过来,从轿车里出来的陆远很是隐晦的朝肖云点了点头,后者马上拉开手中弹弓,只一下,就把街口附近的一盏路灯打灭。
街口这里不止一盏路灯,灭掉一盏并不影响行人走过这里,但是站在陆远这里,却能明显察觉出光线的变化。喝了酒的山田青一虽说还没有到醉酒的地步,但平日里的警醒却已经弱了不少,街口这里光线的变化,也并没有被他放在心上。就在山田青一缓步走到陆远这里的时候,前面街边的一盏路灯突然爆裂,街口处的路人们随即响起一阵惊呼,就连山田青一也是视线移向前面的街口。
突然爆裂的路灯引起路人们的惊呼,发现只是一盏路灯爆裂,山田青一这才索然无味的把视线挪回来,可就在此时,一直站在轿车边的陆远却突然动作起来。“唔…”后勃颈突然遭受重击的山田青一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单音,整个人便已经软到下来,陆远伸手扶住失去意识陷入昏迷的山田青一,在钱大山的帮助下,把山田青一塞进轿车的后排座位里。
陆远出手的动作很快,快到山田青一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钱大山配合的也很好,山田青一被他们快速塞进轿车里,街对面的路人们却丝毫没有发觉。陆远亲自开车,轿车在路灯的掩映下很快消失在街口,汉斯虽说已经离开上海,可他那间秘密仓库的钥匙,却在陆远手里,陆远就准备把山田青一先关在那间秘密仓库里。
秘密仓库的面积也不算小,经过许还山他们的一番整理和收拾,秘密仓库被分成内外两个部分,许还山甚至还在秘密仓库里安放了床榻和一些简单家具,看样子他是准备把这里当成是上海地下党的一处秘密据点。看着钱大山他们把昏迷的山田青一仓库,并结结实实的捆绑在仓库内间的椅子里,陆远伸手摸索着下巴,思索该如何从这个日本特务嘴里问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来。
“我看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打就是了,一直打到他扛不住为止,小鬼子都是些软蛋,我就不信他能扛得住。”那个叫周冲的八路军战士脾气最为暴躁,得知陆远此刻在琢磨的事情之后,便瓮声瓮气的建言道。尤其在他们三人中,就数他和虎子的关系最好,为了找到虎子的下落,周冲这会已经顾不上八路军优待俘虏的条例了。
“你闭嘴,如果这里不隔音,这个小鬼子鬼哭狼嚎被其他人听到怎么办?”三人中,不爱说话的肖云却是最喜欢动脑子的那一个,同时也是三人中军龄最长的一个,所以在他开口斥责周冲之后,人高马大的周冲也只是一个劲干瞪眼,却不敢跟肖云顶嘴。肖云三人之间的争执,陆远看的津津有味,一直以来,他都习惯了独自一个人行动,身边如果有几个像这样的伙伴,似乎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山田青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封闭的房间里,头顶上昏暗的灯泡和身下的椅子,算是这个封闭空间里不多的物件。发现自己被绳子捆绑在椅子里,山田青一不是没有想过用力挣扎,只是绳子太过结实,山田青一并没能挣脱开。约莫几分钟之后,就在山田青一第二次用力挣扎的时候,包着厚厚棉花的们被人从外面推开。
看着走进来的年轻人,山亭青一随即放弃了挣扎,只是头顶上的光线太过暗淡,即使山田青一用力眯缝起眼睛,也还是无法真正看清楚对方的模样。陆远静静的看着山田青一,如果不是为了问出虎子的下落,他可能早就出手干掉这个日本特务了。“你们的姓名?年龄?职务?军龄?隶属部门?”陆远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山田青一听的清楚。
被绳子捆在椅子里的山田青一,原本还以为自己这是遭遇到了绑架,他还想着只要说出自己特高科的身份,对方就会服软放自己离开。可是在他听到对方最后那几个字的时候,山田青一终于算是明白过来,敢情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是个日本人,而且有可能,对方也已经知道自己是特高科的人,否则就不会问出所属部门这四个字来。
略微的沉吟了一阵,山田青一才会嘶哑的声音向陆远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军统还是中统?地下党不会像你们这样做出当街绑架的事情。”依照自己的经验,山田青一理所当然的,就把陆远他们当成是军统或是中统的人,殊不知,这正是陆远所希望听到的。陆远没有一上来就表面自己的身份,就是想着要混淆视听,万一事情出现意外,这件事情也不会被牵连到地下党身上来。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否则你马上会知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个什么滋味。”陆远也跟着压低了声音,语气中更是透着一股狠辣的味道来,让山田青一更加怀疑面前的这个人是军统或是中统的人。见山田青一摆出一副不在乎的嘴脸来,陆远随即呵呵一笑,只是回身拉开那扇门,也不见他做出什么动作,拎着一根大木棍的周冲便狞笑便走了进来。
看了看周冲手里的木棍,陆远缓缓摇了摇头,“这个不行,我不是要你去找个锤子过来吗?去拿锤子过来。”周冲闻言愕然,和陆远对视一眼,见陆远态度明确,周冲便拎着棍子转身出去,没多会,便拎着一个小锤子再次回来。“这东西叫锤子,是我们用来砸东西的,我不知道你们日本有没有锤子,不如我来给你演示一下锤子是怎么用的,可好?”
陆远伸手接过锤子回身走到山田青一身边,用一种缓慢却满是冷意的语调,一字一句的在山田青一耳边缓缓言道。山田青一可不是普通的特高科特务,自然不会害怕像刑讯这样的肉体折磨,他突然用力的把脑袋撞向陆远,却不料陆远闪身避开,山田青一的脖颈到是因为用力过猛扭了一下。
“呵,不死心啊,那好,那咱们就来较量一下好了,看看是你的性子硬,还是我手里的锤子硬。”说着话,脸上还带着笑意的陆远回身示意,周冲便大步上前,用一块脏兮兮的破布头塞住了山田青一的嘴,然后就看到陆远拎着锤子在山田青一的面前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