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明怔了许久,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他松了一口气,垮下身子,抚着心口给自己顺气。
没事,他只是杀了一只畜牲,不是杀人,法律不管他,法律只管杀人,不管杀畜牲,一只讨厌的黑猫而已
他抓起黑猫,提出家门外,塞进垃圾桶里。然而,垃圾桶似乎满了,他怎么塞都塞不进去。“”王大明骂了一声,索性将黑猫的尸体抛在垃圾桶脚下,转身就回去了。
“喵~~”
那柔软的叫声顿时令王大明僵住了脚步
为什么它都已经死了,为什么它还能再叫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王大明发疯地冲回家里面,反锁上门,用被子盖住脑袋,不敢再出门了
“喵呜~~”
然而,即使他捂住双耳,也仍然能听得见那可怕的猫叫声
“哗”忽然,响起了挠门声。
猫的挠门声。
猫叫、挠门声,像是讨债一般,缠在耳边,一直不绝
听说猫有九条命,怎么杀都杀不死
“老子不信这个邪了”王大明跳起来,冲去厨房里拿了柴刀,出来时,看见茶几上有一条钓鱼线,他想也不想,就抓起钓鱼线,冲了出去。
打开门,黑猫见了他,更开心地叫了几声。
他抬起菜刀,在黑猫的惨叫中,宰了下去
“让你叫让你再叫”
血,溅了王大明一身。
黑猫倒在血泊中,四肢抽搐,挣扎着朝楼梯口爬去,似乎是想要逃。
“猫有九条命,必须得杀死,彻底杀掉九条命”王大明念叨着,慢慢放下菜刀,拿出口袋里的钓鱼线,朝黑猫走去。
他从背后用钓鱼线勒住了黑猫的脖子,死死勒住
终于。
黑猫不动。
他伸手去触摸黑猫的呼吸也没了。
“终于死了”王大明松了一口气,这一夜的提心吊胆终于可以松懈了。
就这么放过这该死的黑猫,似乎,不太够。
王大明升起了一个主意,他攥着钓鱼丝的一头,拖着黑猫的尸体,一步步爬上了楼梯。
他爬到了顶楼上,当他把黑猫的尸体悬挂吊在的楼顶的栏杆上,看黑猫的尸体随着夜风摇曳,他擦了一把汗,愉悦地笑了:“这下,你不会再叫了吧”
他擦擦汗,回家了。
这一夜,再也没有猫叫声了。
而他,一辈子也再也不会听到“猫叫声”了
鲜血滴答,滴答,从四楼的楼顶上,垂直砸落地面。
夜深人静,却有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出现在楼下,一起仰望着在黑夜里,随风摇曳的小小身体。
“朔月,开心吗”白三叶摸摸朔月的脸。
朔月仰着小脑袋,看着昔日的同学挂在楼顶上,血从空中滴下,砸在她的脚边,溅开,在地面上晕开一团,就像白天里,他提着小可的尸体,鲜血滴在她的作业本上,染在她的名字上,晕开一片。
“开心”她笑着,眼泪却落了下来。
“那野杂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没爸没妈,就该扔到街上去做乞丐你们学校是怎么一回事呢竟然还让这么没家教的野杂种进学校里来读书”说过这话的人,嫌弃她没爸没妈,而现在,他则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
王大明把黑猫扔进垃圾桶里,转身回了家。他上床睡觉,却不是睡在自己的床上,而是,睡到了自己儿子的身边。半夜,儿子醒过来,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会谁在自己的身边,于是叫他起床,不停地推他起来。而王大明却只听到了猫叫声,睁开眼,也只看见了黑猫
曾经侮辱过她,拿着她最痛苦、最不愿意提起的事当做快乐的人,他们当时怎么说她的,今日,一一报应回他们的身上
白三叶抬起手指,拭去朔月脸上的泪痕,轻轻地说:“人心若正,就不会瞧不起脚边的小生命。他儿子曾向他求救过,可是他却拿起了菜刀。父子之间的残忍是通过血脉流传的,怪不得儿子今天会虐杀了一只无辜的猫。朔月,这是第一次,也是你的最后一次,不管你过去的生活令你有多么痛苦,让你对这个世界多么的痛恨,但仅此一次,你要斩断你对过去的怨与恨,只有朝前看的人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
朔月点点头。
她听不明白,但是她很开心,曾经让她最痛恨的两个人,一个将要变成大肥婆,一个经常欺负她的王小明死了,这世上似乎也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令她不开心的了。
白三叶牵着她的手,走到楼上去,从垃圾桶里把黑猫捡出来,还给了朔月。朔月小心翼翼地拿着干净的布包裹着黑猫,把它放进了包里。
“小可,我们回家”她轻轻呢喃着,泪水忍不住落下。
“回家你们能回哪里去”白三叶问,“孤儿院吗”
朔月抬起头,因为这一句话,她迷茫了。
孤儿院,算是她的家吗
那只不过是她长大的地方罢了,也只不过,是她和小可第一次认识的地方罢了
现在小可没了,那她还有必要再回孤儿院去吗
白三叶朝她伸手,微笑:“跟我走吧,回你真正的家去。”
她把手放在了他的手掌里,男人的手宽厚、包容、温暖,将她的小手包裹在了掌心里。
她跟他走,只是因为她无处可去。
当他们走到楼下时,远方忽然传来了一个柔软的猫叫。
“小可”朔月猛地抬起头,耳朵竖了起来:“是小可的叫声”
她紧张地抬起头,去寻找到黑猫的身影。终于,她在一个拐角处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小可”她开心地朝黑猫奔去,黑猫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拔开双腿,很快,隐没入了黑暗中。
朔月追不上黑猫,也再也找不到黑猫的身影,她扶着膝盖,喘息着,无助地叫着黑猫的名字,不明白它为什么会抛下她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