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绷直了身子,同君墨尘拦开距离道“王爷,你勒的桑哥很不舒服。”
君墨尘怎能听不出吴桑口里的轻恶?
他垂了眼眸,将头紧紧的搭在吴桑的头顶,半晌没有出声。
即使努力的将心口同君墨尘的胸口拉开了距离,吴桑衣然感受的到他身的体温透过衣衫传到自己的身上。
灯火晕黄,屋内空寂和着君墨尘的心跳声,吴桑更觉压抑。
她急切的想从君墨尘的怀里躲出来,透口气。
“王爷,你可不可以放开桑哥?”
她换了商量的语气。可是君墨尘却抱的更紧了。
因为顾忌她肩上的伤,君墨尘向前倾了身子,手臂护在她的背后,脸侧在了她的耳侧。
相倾的拥抱令人更加的压抑。更何况,他的鼻息刚好扑在自己的脸侧。
吴桑只觉得脸烧烧的,头昏昏的。
她怕这样下去,自己又会晕晕沉沉的随着君墨尘摆布。
她用力的向后挣,想要撞开君墨尘紧紧相环的手臂,却因为力气过大,真真的扯动了肩伤,闷痛出声。
“嘶”
君墨尘慌忙松手,拉开两人的距离,想要查看她的肩伤。
她自知无力阻拦,侧头瞧着他紧张而专注的眼眸,抿了抿唇,才艰涩的问道“王爷,若是桑哥无法助你……”
君墨尘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望着她。
他的眼眸真黑,墨黑墨黑的里面闪着光华像星星一样好看。
吴桑实在接受不了现在的自己,她晃晃脑袋想要把他对自己的影响全部摆去。
君墨尘看着她的动作,眸色渐沉,却并没有说话。
吴桑觉得他的注视有种无形的压迫,压得她垂了头,低声道“如果……如果桑哥无法助王爷倾天下,王爷还会回望云轩吗?”
她好不容易问完了,没敢抬头,揪着一颗心等着他的回答。
半晌无言。
屋内静寂的令人害怕。
吴桑终于受不了自己创造出的压抑,抬头望向君墨尘。
君墨尘紧皱着眉头,一双墨黑到看不清情绪的眼眸落在她的面上。
吴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没事找事!
都没有几天好活了,在意那么多做什么?
不是早就决定了,要好好的享受同他在一起的日吗?
“那个,王爷若不想回答,不回答就好。”
说出这话,她松了口气,准备展个笑颜同君墨尘示个好。
眼眸才弯了一半,就听得君墨尘的鼻息转重,眼里同时有火焰窜起。
吴桑瞧了心惊,忙又道“王爷就当桑哥没问,没问。”
君墨尘听了她的话,轻笑道“娘子以为,为夫是聋子还是瞎子?”
“王爷生的这么俊,怎么可能是聋子,瞎子”
吴桑讪笑着,想着,要不要装着疼晕过去。
念头才起,就听着君墨尘道“为夫的力气好气没那么大,娘子不用翻白眼。”
即然被瞧破了,吴桑只得认命,垂着头等丰君墨尘发落。
君墨尘望着吴桑突然叹了口气“在娘子心里,为夫是功利到,连婚姻都要利用的人?”
这个好像问自己没用。但,吴桑还是很识趣的把头摇成了波浪鼓。
“不是……”
她应付的太过明显了,君墨尘心里并没有因为她的答案而喜悦,反而很受伤。
他两手捧住吴桑的脸,目光直直的望着她道“为夫要如何做,娘子才相信为夫娶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那劳什子的诅咒?”
其实,做什么都没用。
兰儿,岳子林,烟霞就是最好的证明。
吴桑只是觉得有些悲凉,事到如今君墨尘竟然还在欺自或是自欺。
她从来没有想过真实的君墨尘是这样的人。
可是无论他现在做着什么,在她心里的最深处,他都是那个曾经如神天降救自己于危难之中的俊公子,是那个陪听自己描绘天上云霞的瞎眼哥哥。
她望着君墨尘,淡淡的道“王爷何必烦恼呢,若是王爷放桑哥离开,一切不都明了了。”
“你就这么想离开?”君墨尘望着吴桑,墨色琉璃的眼里是浓浓的搓败与失落。
“即然无法助王爷倾天下了,桑哥留在这秦王府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吴桑像在自问,又像在问他。
君墨尘看着她失落的神情,无助的话心里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喜悦“娘子曾经很爱为夫是不是?”
这是哪跟哪啊?
吴桑再次发现,她同君墨尘的思维不在一条轨道上。
不过他说的好像是事实。
自己确实挺爱他。
不是曾经,是一直。
只是让她一个女人说出“爱”的字眼有些为难。
何况对着一个心里不知道藏了多少个人的君墨尘说出“很爱”,更让人觉得讽刺。
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道“桑哥也没有几日好活了,王爷靠着桑哥身上不知真假的传言得天下,还不如想法拉笼朝中大臣,同夜眩结盟来的实在。”
“谁说你没几日好活了!”
君墨尘话里的恼怒实在让吴桑讨厌。
她道“想必王爷在布局之前,把桑哥身上所负诅咒的传言研究的很透了吧?这时候又何必装做不知?”
“是,为夫已然把那诅咒研究透了。”君墨尘点头承认“所以,娘子要相信为夫,为夫一定能破了你身上的诅咒。”
因为自己爱他,所以就要拼命苟活为了让他有机会同心上人一起睥睨天下?
吴桑觉得讽刺。
“王爷要破了桑哥身上的诅咒?”
“是,相信为夫!”
君墨尘的眼里坚毅的光,仿佛一切都以事在必得。
看着君墨尘眼里不含任何迷惑的坚毅目光,吴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自从那日在书房后偷听到君墨尘与兰儿的对话之后自己就一直认为,君墨尘亲近自己是为了自己身上可以倾天下的传言。
可是,现在,君墨尘却说要破了自己身上的诅咒。
没了诅咒,自己于他何用?
或许,真如他所说,在意的是自己的人而不是诅咒。
突来的念头,令吴桑的心,怦然一动。
她望着君墨尘道“王爷真的不在乎桑哥身上的诅咒吗?”
“在乎。怎么可能不在乎?”君墨尘的话令吴桑原本有丝雀跃期盼的心再一次跌到了谷底。
“即然那诅咒的终极是要了娘子的命,为夫又岂能等嫌视之。”
君墨尘接下来的话,又将吴桑拉了回来“王爷在意不是它可以倾天下?”
君墨尘听着吴桑再次交话题绕到了倾天下上,不得不正视,认真的同她道“娘子以为,单凭一个所谓的诅咒,为夫就可以得了天下?”
其实咒发了这么久,吴桑也怀疑过。
若是一个诅咒都可以佐佑天下了了,那还要文臣规武将做什么,干脆每个国家都养一些方士,巫师得了。
君墨尘瞧着吴桑似在思考自己的话又道“为夫承认,当为夫知道天云山负咒圣女下山时,确实动了大量的人力开始追踪娘子的踪迹,但那绝不是为了那个所谓得“其倾心者可以得天下”的传闻。
娘子也知道,三哥为了我主动换血而晕迷三年。
三年以来,他身上的毒连殇神医,药王,楚夫人三人联手都毫无办法。
所以当听闻负咒天山圣女的血可以医百毒时,为夫岂能放过个希望?
不只派出了最得力的暗卫,为夫也亲入江湖追寻负咒圣女的踪迹。”
说到这,君墨尘打量着吴桑,眸内突然带了笑“为夫实在没有想到,你这种蠢的连三脚猫功夫都练不好的人,躲人到是有一套。”
吴桑很安静的听着君墨尘讲着自己并不曾知道的过往,他却突然来了来这样一句。
吴桑只当君墨尘是在变得法子的夸自己机灵,轻功好,硬着头皮,道“术业有专功嘛!”
君墨尘听了忍不住笑道“娘子如此有才,用不用开创个跑路帮之类的门派,为夫敢保证,你的徙子徙孙会很快遍布全江湖!”
“跑路总算是本事,怎么着也强过骗子吧!”
瞧着吴桑突然绞了气的盯着自己。
君墨尘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酡红的脸颊“为夫那块玉真是暧玉。世间无二的。”
“赝品是吧!”
想着被君墨尘用块破玉把自己给骗进府里当差,吴桑就有些呕的慌。
君墨尘瞧着吴桑终于有了灵气,松了口气之余不敢在惹她,道“为夫也是怕下手晚了,娘子被别人骗走不是。”
吴桑听了睨他一眼,似在评估他话的真假。
“其实自打见到娘子第一面起为夫就觉得,娘子给为夫的感觉很奇怪。
好似在哪里见过一样,很亲切,安心,还有激动。
那种感觉就如同在天云山的雪洞里同芸儿在一起时一模一样。”
吴桑头次听到君墨尘提起两人在天云山相处时的感觉,心里有一丝丝窥到他心事的欣喜。
“可是,为夫明显的记得天云山雪洞里的芸儿是个小姑娘,面前的却是个蓬头垢面的小伙子。”
原本为夫还怀疑你负咒圣女扮的男装,可是除了个头小了些,长的俊了些别的地怎么瞧也不像女的。”
说着君墨尘意有所指了盯上了吴桑极具起伏的胸前。
吴桑有些赧然垂头弓胸的想要把胸给掩起来。
“你想想对着一个脏兮兮的男人心动,为夫怎么能受得了。然后我便决定找个堂子去试试。”
吴桑实在没有想到,君墨尘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她像打量怪物的眼神,实在让君墨尘很受伤“娘子你要理解,虽说为夫背着好男色的名头混了三年了,可毕竟只是假像啊。
堂子里的小倌,娘子也应知道吧,长的都还算秀气,说话也尚可,可是一旦沾上身为夫就恶心啊。”
现在想起那个小倌当着自己的面脱光等着自己上床的样,君墨尘仍然一阵反胃。
吴桑瞧了,忙建议他取倒杯水来喝喝。
眼看着君墨尘把水给喝了,吴桑道“王爷,你即然觉得桑哥不是那个天云山圣女假扮的,干什么还一直追到栖凤镇,用块破玉把我骗府里去了?”
面对她的质疑,君墨尘面上突然浮现了出一抹很是回味的表情。
吴桑看了便知没有好事,忙道“王爷按自己的顺序讲就好,不用回答桑哥的。”
“那怎么成,即然娘子想问,为夫一定知无不言。”说着君墨尘道“从堂子出来呢,为夫就更想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错,为夫追来追去,把圣女追跑追到小伙子身上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为夫想搞明白什么会对一个臭小子动心了。
然后好巧不巧,为夫在水潭边上看到了娘子的破衣服。
你想想,为夫这种热心善良的人,瞧着娘子这样俊秀的人在荒效野外洗澡,自然担心有坏人过来对娘子不利啊。于是,为夫就躲在石头后替夫人放哨了。”
听到这,吴桑的脸涨的痛红,望着君墨尘运气道“所以那次,我的衣服不是被风吹潭里的,是你丢的,是不是?”
“这个,呃……”堂堂的王爷竟然偷窥别人洗澡,还把人衣服丢水里去,说出来可比好男色丢人多了,君墨尘决定不认“那个衣服真是被风吹水里去的。”
吴桑坚决不信他的话,可是同君墨尘争论他当初看自己洗澡的事情,怎么想自成么觉得羞燥。
想着自己曾经被他看光光了,吴桑又羞又恼,横他一眼不再说话。
君墨尘见吴桑似乎懒得理自己了,怕她觉得自己好色而幼稚主动解释道“为夫不是奇怪,你怎么把大馒头给弄平的吗,本想拿过衣服瞧瞧有什么机关的,你非得一惊一炸的,为夫一不小心就把衣服给扫水里去了。不过你怎么把大馒头给弄平的?”
“你还问!”
看着吴桑气咻咻的目光,君墨尘连忙住嘴道“不说,不说。不过,娘子。疼不疼?”
什么疼不疼?
吴桑一愣,续而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把胸勒平了痛不痛。
“要你管!”
“娘子,为夫不是关心你嘛。”
看着君墨尘一脸的关切的狡猾样,吴桑不准备同他缠下去,道“疼!”
说完吴桑发现自己又被君墨尘带偏,忙道“还有别的事要说没,没有我睡了。”
“嗯,为夫这就说,不过娘子即然痛,以后可别做傻事了,现在这样多好看!”
眼瞧着君墨尘盯着自己的胸口,吴桑干脆的闭上了眼。
君墨尘瞧了,唇角微扬,又道“你取衣服时,为夫瞧见你手腕上的红痕了。想着当初救自己的芸儿竟然是负咒圣女,为夫当时就傻了。
原本为夫算的好好的,找到天云山的负咒圣女,取了她的心尖血医好三哥,然后努力查出我娘中毒的真相。
可是那圣女突然变成芸儿了,为夫的计划都乱了。
然后那时父皇突然也派了许多的影卫来追踪你。
想着与其让你被人取了心头血去,不如把你拐进王府。
你也知道。为夫的府里不放女人的。
若是让你女装示人肯定会引起麻烦,所以为夫提前准备让人做了两身袍子放府里备用。”
所以,那两身衣服真是君墨尘做给自己的!同兰儿无关!
这个认知还是让吴桑挺高兴的。
君墨尘看着吴桑明显扬起的唇角,心知肚明的道“那衣服当然是为夫替娘子准备的,只是光看不能摸的,为夫让人把衣服做成那样已经不错了。”
说完他不意外的发现吴桑的面上又现了嗔色,他可不想再把她惹急了,忙道“余下的事娘子也知道了。
说完他见吴桑无言,便准备借这个机会把事情都说开“至于兰儿,她是三哥在街捡回来的。
虽说三哥没有明说,但为夫看的出来三哥喜欢她的。所以,三哥晕迷后为夫便将她送到秦王府,美其名曰为夫信任她,才派她来昭顾三哥,其实是存了私心,希望三哥可以同他心爱的兰儿在一起。
后来为夫突然发现兰儿竟然是太子的人,三哥身上的毒同太子,皇后脱不开干系。
再后来兰儿将你推到水里,并在你的唇上下了毒,为夫找去时,兰儿本想鱼死网破,为了稳住她,为夫才说了那些话,不曾想被娘子听了去。”
现在想到书房后的血迹,与吴桑失踪的那些日子,君墨尘依然后怕。
他心悸的神情并没有逃过吴桑的眼睛。
她心里震动,望着他道“兰儿分不清王爷与三皇子吗?”
吴桑此时只是想同君墨尘说话,并无它意。
君墨尘却怕吴桑还是放不下兰儿,为了让她信任自己,他如实道“分得清。”然后紧张的解释道“为夫一直以为她分不清的。为夫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上为夫,明明救她的是三哥,而且为夫与三哥看起来并没有差别的。”
听着君墨尘慌急的解释,吴桑的心里突然变得甜甜的。她嗔了君墨尘一眼道“即然没差,你出去把秦王叫进来好了,反正我也是他娶进门的夫人。”
听了吴桑的话,君墨尘苦了脸,然后如醍醐灌顶顶,盯着吴桑道“娘子,承认你喜欢的一直是为夫对不对?”
君墨尘明明反应很快,可是,吴桑就是觉得他傻傻的令人心动。
只是,她心里还有个疑惑,所以喜欢并没轻易出口,而是问道“那个岳公子是怎么回事?”
听着吴桑担起岳公子时小心翼翼的样,君墨尘促狭而担心的盯着她道“娘子吃醋了?”
“王爷都说自己不好男色了,桑哥吃什么醋!”
吴桑的嘴硬,恰恰曝露了她的心虚。
君墨尘用额头顶着她的额角道“为夫喜欢瞧着娘子吃醋。”
说完抬起头,正色道“其实娘子可能不知道兰儿的真实身份是太子的暗卫。”
没想到兰儿一个弱女子竟然也是暗卫。
不过吴桑倒并不是很意外,毕竟寻常的女子不会有兰儿那样狠毒的踢劲。
想着当初兰儿娇娇弱弱的就给自己当胸一脚,吴桑现在都有些恶寒。
君墨尘看着吴桑的表情知道她想起当初那一脚的事了,道“若不是柔柔弱弱的,又怎么能打动三哥呢。”
想着三哥的感情竟然倾注到兰儿的身上,君墨尘便有些闷。
但,他并没有说对君墨安喜欢上兰儿作过多的评价,直接又道“为了让兰儿可以专心的替自己办事,太子将兰儿相依为命的弟弟岳子林软禁了起来。
后来兰儿毒杀三哥失败,皇后怕兰儿将太子扯出来,派了兰儿的师傅祝宜春杀兰儿灭口。
那祝宜春也是条汉子,放了兰儿,又救出她的弟弟岳子林,自己在鸾鸣宫当着皇后的面自杀谢罪了。”
这些吴桑从未听过,好没有想到兰儿竟然有个那样重情谊的师父,忍不住道“那祝宜春还真是重情之人。”
“是啊”君墨尘并没有纠正,祝宜春的情,是男女之情。
感叹完他接着道“凭着祝宜春指出的路子,岳子林投靠到静夜轩。五弟与夜琉璃知道岳子林是兰儿的弟弟后便将他交给了为夫。利用岳子林,为夫才彻底的打破了兰儿的防备知道了太子与皇后的许多秘密。为了怕太子与皇后的找到他们为夫就把他们安排在府里的“兰香苑”了。”
“兰儿姑娘住“兰香苑”王爷还挺有心的啊!”
“那个……误会,房子是三哥找的。”君墨尘把锅丢给君墨安,望着吴桑道“娘子,时辰不早了。咱俩,是不是也该熄灯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