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做,你会恨我。可是放你走,我会恨我自己。”君墨尘立于床前望着闭眸假寐的吴桑说完,一把拎起团子转身出了“望云轩”
听着君墨尘比平日里沉闷的步声渐渐远去,吴桑缓缓的睁了眼。
她翻了身,平躺望着床顶的雕花,温热的泪便自眼角滑落,经过两腮,聚于耳垂之下,最后流落颈侧,浸入了大红锦缎的褥面。
他将自己当成什么了?
一场旖旎欢好就是他的真心?
悲切自哀中吴桑的心又刺痛起来。
若说,曾经对于离开,吴桑还有过犹豫。现在,她的心决然起来。
她要离开这里,离开君墨尘,离开俗世的一切。
抬手抹把脸,她的心下便开始盘算起来。
即然君墨尘不欲让自己离开,这“望云轩”的房前屋后必然都安排了人手。以自己三脚猫的身手想要硬闯着离开肯定是不现实的。要想万无一失,只能是先摸清这“望云轩”外的人手布置再图后路。
她清楚的记得君墨尘曾亲口对她说过曾经的锦莲便是终日躲在“望云轩”院中的树上的。
想着锦莲的藏向之处,她转了头,望向洞开的窗子。
隔着红色的床帐,窗外的树投下婆娑的影子。树上的影行看的并不是很真切。
吴桑抬手想打起床帐,目光却被腕上的一道红线紧紧的攫住。
那红线细如蚕丝,色泽鲜红,自掌心生出,延伸至手腕之上,以肉眼可见的妖娆姿态向着臂上蔓延。
血线入心,便负咒者的死期。
吴桑无力的垂下了眼睑,上次君墨尘大婚血线入心,君墨安用了楚夫人的小银凤鼠。
这次……
她突然慌了起来。
她决不能让君墨尘取团子的血来医自己。
想到君墨尘的安危,她的心愈发的刺痛,血线蔓延的速度也愈来愈快。但她顾不得许多,强自起身穿上了衣衫。
下床时因为心痛,手脚无力的她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扶在床边撑住了身子,吴桑深吸了口气,念起心字诀将情丝压下,心间的刺痛终于得到缓解。
她小心的走到窗边拿出铜镜,取了粉仔细的扑在面上,然后冲着屋外喊道“彩霞。”
因为力虚,她的声音不高,但彩霞依然很快的便出现在了屋内。
“夫人。”
彩霞看着镜前的吴桑显明一怔。
回府时还算正常的面色现在却一片灰蒙,纵使扑了许多的粉,眼下的黑圈依然清淅可见。
吴桑看着彩霞眼里的关切,冲她笑笑“屋里太闷,陪我去花园里走走。”
彩霞听了面上有了明显的难色“王爷再三叮嘱不要让夫人累到的。”
吴桑听了心下暗哧,明明是怕自己跑了,非得假情假意的表达出关心。君墨尘竟然虚伪成这样了了。
但她面上依然挂着,道“只是出走走,园里亭子那么多,随时可以歇歇,累不着的。”
彩霞听了心里为难,好心的建议道“夫人,花园离这里太远了。不如彩霞去“绮园”叫烟霞她们过来给夫人唱几只小曲解解闷”。
吴桑听了面色便沉了下来“彩霞,连个院子都不让我出,不会是得了王爷的令要看住我吧?”
彩霞见她面沉如水,吓的扑通一声便跪到地上“彩霞怎么敢管王人的行踪,王爷真的是怕夫人累着。”
吴桑看她慌急的样,心猜她应是不知实情,面色缓了下来“起来吧。这屋里实在憋的慌,你若是不敢违了王爷的命令,我自己去,反正问两下也能找着的。”
彩霞听了忙道“彩霞这就替夫人前面带路。”说完她起身搀着吴桑起身便离了“望云轩”向着后花园走。
怡王府极大,吴桑身体又虚两人走走停停的走了半晌才看到后花园的月洞门。
“彩霞,你看刚刚跑过去的那个白毛团子是不是兔子?”
彩霞顺着吴桑手指的方向望去什么也没有发现。
等她发现不对时,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动弹不得,她惊慌的瞪大了眼,想要发可是张了半天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对不起。过一个时辰你被点的穴就可以自行解开了。”
说完吴桑怕有家丁过来快步的向着角门走去。
角门处没设护卫只是上了把铜锁。
吴桑上手便想铜锁拧开。可是,她现在虚的走路都吃劲,用力拧了两下手指生痛,铜锁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心下着急,脑间灵光一现,抬手便取下了头上的分心。
分心的柄细细长长的,她小心的将柄的尖头弯了弯然后放入锁孔,强自镇定下来一点点的碰着锁芯。
这是一种极耗耐力的事情,她体虚力乏只是对了几下便觉得头晕目痛,可是她不能放弃。为了留下团子的血,她咬着牙强迫着自己打起精神,终于听得“咔嗒”一声音锁芯对上了,她心下大喜,取下铜锁推开角门便冲了出去。
因为冲着急,吴桑没有注意到脚下的门槛,脚下被拌,她整个人便跌了出去。
门的外面是一条青石板的路,吴桑反应不急下巴狠狠的硌了上去。她只觉舌尖一痛,腥甜入口,血便随着嘴角流了出来。
可现在她顾不得许多,吐出口里的血,强自支起身体,寻了个方向便跌跌撞撞的奔了下去。
吴桑也不知道自己跑出来多远,心上的刺痛感已经麻木,两眼也只看到模糊的影像。
她知道命不久矣,瞧着前面有一片历历离离花花的草木影像,她便一头冲了过去。
近了她才模糊的辨出那是一片没有人息的荒草地。
天地苍茫,她心下一松,再难续力,人便倒了下去。
惊鸟飞起滑翔一段又落下,天地间又恢复了平静。
一身青灰劲装的暗影,以手拔开了吴桑身侧的半人高的茅草。
吴桑趴伏在草地间,没了分心的荻髻落在一边,原本藏在里面的雪白头发凌乱的披散开。
暗影瞧了心下便是一酸。他上前想要将吴桑扶起来,可是瞧着她一身女子的衣衫只得作罢,小心的转到了她的头侧。
吴桑原本水润饱满的脸没了血色与光彩灰蒙蒙的,两只永远如水灵动的眼瞳被皮惫的眼睑遮了起来,眼周的皮肤青黑的吓人,永远带笑的嘴唇抿着,唇角的血已开始见干。
暗影被吴桑面上属于死人的灰败气息所惊,他忙抬手去试鼻息。
没有!
他心下大惊,也顾不得许多蹲身便想将吴桑抱起来。
暗影的才手碰到吴桑的肩,但觉得身后有风声袭来,他本能的侧身。
只瞧得眼前紫影一晃,吴桑便被人抱了起来。
暗影心知是王爷过来了,起身后退同随后而来的夜影一起,悄悄的立在了距吴桑丈许开外的地方。
君墨尘将吴桑搂于怀里,一口咬开自己的指尖便将带血的手指强行送进了她的口里。
君墨尘溢满慌乱的眼眸紧紧的盯着怀里的吴桑。怕血流的慢,他以大拇指用力的向外挤着血,嘴里的不停的求着“桑哥,你醒来,醒来。”可是吴桑却毫无反应,唇舌只是松松的碰触在他的指上。
君墨尘心里惶恐,猛的以牙咬破自己的舌尖,然后抽出自己的指,狠狠的欺上吴桑的唇,强行将舌伸了进去。
他用了内力,舌尖的血流的极快,可是直到血自吴桑的唇边流出,她依然毫无反应。
君墨尘的心越来越凉,越来越悔,吴桑唇边的血顺着脖颈,钻入衣领,他依然不曾放弃,只是狠命的吻着,试图用蛮力将血逼入她的喉咙。
他的方法似乎真的见了效,吴桑的喉头真的动了一下。
他大喜,也顾不得失血过多,自已受得受不得,拼了全力将血运于舌尖渡了过去。
似乎是滑下去的那点血起了做用,吴桑的终于有了回应,喉头滑动越来越快。
君墨尘大喜过望,将全身的真气都聚向了舌尖。
立在远处静静的守护着君墨安与吴桑的暗影与夜影,眼瞧着君墨安的所处的地方有鸟雀扑愣愣的飞起。两人神色大变纵身窜了过去。
荒草间的君墨尘面色苍白,有血水自唇边涌出。双臂紧紧的搂着双眸紧闭的吴桑一起躺倒在草地间。
吴桑的面色依然如鬼,唇上鲜红一片,唇角的血已经流进了衣领里,在上面晕出好大一片的血痕。
暗影上前便封住君墨尘的血道替他止了血,而后试了下他的鼻息。知主人还活着他总算长出了一口气。
随在他后面的夜影蹲下身子,小心的去移君墨尘的手臂想将两人分开。但君墨尘搂的太紧他分了两次都没有成功,最后求助的看了眼暗影。
暗影不敢耽搁,试了下没有将两人分开,一咬牙,干脆狠心卸了君墨尘的臂膀。夜影随着暗影的动作再次上手,总算把吴桑自君墨尘的臂间拉出来。
“我背王爷,你护好夫人。”
暗影说完蹲身将君墨尘负在了背上,夜影也不敢怠慢小心的将吴桑抱了起来。
“跟紧了!”
随着话落暗影便如箭一样的窜出去,夜影在后紧紧的随了。
楚子恒得了消息来到“望云轩”便瞧着君墨安坐立在难安的望着着窗外。
“还没有回来呢?”
君墨安转头望着他摇了摇头。
楚子恒心里也是一紧,但仍安慰他道“秦王爷不和担心,这次有暗卫随着怡王肯定能打桑哥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