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一旦落雪,人们就极少会出门劳作,只是乡野之间偶尔的会有几个冒着大雪出门打猎的汉子,会趁着大雪封山小动物都找不到食物的时候上山。
由于缺少食物,这时候的许多动物行动都很迟缓,而且雪地还会留下它们的脚印,找寻他们要比春天还更容易。
洛阳城外的一片山林下,一个刚打了只小鹿的汉子扛着小鹿喜滋滋的从山上下来。
就在他刚下到山脚正想往回村的路走时,他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人呼喝战马的声音。
听到这阵声音,那汉子连忙蹲下身子,从背后取消简易的短弓,在弓弦上搭了一支箭矢瞄向了不远处的一群人。
那是一群穿着寻常人家衣衫的汉子。
领先的那人身穿裘皮,裹在裘皮中的他,装束并不像是中原人,反倒更有几分像是北方的匈奴人。
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二十多个穿着厚厚冬衣的汉子。
那二十多个汉子身上的冬衣色彩鲜亮,显然是新裁制不久,不过与领先那人身上的裘皮相比,则是要失色许多。
“那边有个人!”刚打了一只鹿的汉子正躲在雪地里望着那群策马朝他附近奔来的人,对方已经发现了他,其中一个人抬手朝他一指高声喊了起来。
双方距离已经不是很远,被对方发现时那汉子心内陡然一紧,持着短弓的手也下意识的拉紧了一些。
“去看看,莫要惊着别个!”穿裘皮的人说出了一句话,这句话说的虽然不是很大声去,却很清楚的传进了猎鹿汉子的耳朵。
对方既然没有心思害他,猎鹿汉子也不好表现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于是便将打猎用的短弓收了起来。
就在他刚要站起身的时候,一骑快马已经冲到了他的身前。
到了离他只有两三步的地方,马背上的骑士一勒缰绳止住了快马,先是低头看了一眼那汉子,随后视线落在了汉子身旁的鹿身上。
看到汉子身旁躺这一只死鹿,骑马的汉子顿时脸上露出了笑容,朝猎鹿汉子一抱拳说道:“这位乡亲,不晓得这山中可有更多的野兽?”
听得对方只是问山里可有更多的野兽,猎鹿汉子的情绪更加平缓了一些,抱拳给马背上的汉子回了一礼说道:“山中野兽倒是有,只是大雪封山,不甚多。若想猎得一两头鹿应是不难……”
“一头就成!”没等猎鹿汉子把话说完,马背上的汉子就连忙接过了话头向他谢了一声说道:“多谢乡亲!”
谢过了猎鹿汉子,骑马的汉子就一提缰绳勒转骏马,朝着穿裘皮的人奔了过去。
“殿下,乡亲说山中倒是有些野兽,不过能猎得一两头已经算是不错!”回到穿裘皮的人身旁,探听情况的汉子一张口就把猎鹿汉子的话给改了小半。
听到那汉子喊出“殿下”两个字,猎鹿汉子这才晓得,不远处穿着裘皮的正是秦王刘辩。
可他刚回过神来,刘辩已经引领着一群随行的卫士策马向山中去了。
看着刘辩等人离去的背影,猎鹿汉子是后悔的肠子都快要青了。
大雪漫天,他能在雪地里遇见秦王,若是回去跟乡亲们一说,还不晓得乡亲们会如何羡慕。
可偏偏命运就不给他这种能够炫耀的资本,还没等他明白过来对方的身份,刘辩已经领着一群卫士进山去了。
远远的望着刘辩等人远去的背影,猎鹿汉子心头一阵阵的失落,最后也只得长长叹息了一声,背着死鹿往村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再说刘辩领着王柳王榛和二十多名卫士到了山脚下。
“留下三个人看护马匹,其他人跟本王进山!”翻身跳下马背,刘辩向身后的卫士们吩咐了一声。
王柳王榛自是要跟随刘辩进山,三个人之中只能从其他卫士中选出。
卫士之中的军官自是不消说,肯定要跟进山的,留下看护马匹的只能是寻常兵士。
就在一名军官要指派留守兵士的时候,王柳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听到王柳咳嗽,刘辩连忙扭头看着她,很是关切的问道:“怎了?又觉着身子不是甚好?”
“天寒地冻总是这般。”剧烈的咳了几声,王柳才对刘辩说道:“不如末将留下看顾战马……”
盯着王柳看了好一会,刘辩从身上解下裘皮朝她丢了过去,对她说道:“即将进山本王也是穿不得这个,这件裘皮你且穿着,待到本王折回再还来。”
接过刘辩扔向她的裘皮,晓得刘辩是担心她冻着,王柳手中攥着裘皮的一角,感动的眼窝里涌动着泪光,重重的朝刘辩点了下头。
刘辩也不和王柳多说,在留下两名卫士陪同王柳之后,领着其他人钻进了山林。
雪天的山林异常冷清。
附近的树木都是落叶乔木,光秃秃的树干直立在山坡上,树枝上早已挂满了银白色的雪片。
阳光照射在树干和地面的积雪上,积雪反射着雪亮的光芒,那光芒甚至还有些刺眼。
正走着,刘辩突然抬起了一只手臂。
见了刘辩的手势,王榛和一群汉子全都停了下来,纷纷蹲在他的身后,一双双眼睛左顾右盼的向四周张望着。
林子里很静,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或动物存在的迹象。
可刘辩依然没有动,他还是蹲在地上,静静的聆听着林子里的声音。
终于,一真“窸窸窣窣”的声响传进了刘辩的耳朵,听到这阵声响,刘辩抬起两只手臂,分别朝两侧摆了一下。
跟在他身后的卫士们见了手势,晓得刘辩是要包抄猎物,除了王榛和两名卫士之外,其余人分成了两组,朝两侧散了开来。
众人轻手轻脚的朝发出响声的地方摸了过去。
就在即将形成合围的时候,刘辩突然听到一名卫士的惊叫:“殿下,快看!”
听到卫士的惊叫,刘辩晓得定然是发现了什么不是野兽的东西,连忙站了起来朝发出惊叫的卫士跑了过去。
到了那卫士身旁,刘辩看到在厚厚的积雪中竟然躺着一个人。
那人脸色铁青,早已没了气息,他身上虽然穿着平民的衣衫,可身材魁梧并不像是寻常平民。
蹲在雪地中,刘辩抬起地上尸体的一只手臂仔细的看了看,眉头微微拧了起来,小声对身后的王榛说道:“此人右手中指关节处老茧甚厚,显然不是寻常百姓,定是常年挥舞兵器的兵士。”
“要不……”看着雪地中的死尸,王柳神色中带着些许询问的对刘辩说道:“末将等人将尸体运送下山,查勘一番何人认得此人。”
“恐怕不用了!”王榛的话音刚落,刘辩就低头伸手在尸体旁边的一处浮雪边拨弄了两下,对王榛说道:“此人不是秦军兵士。”
“殿下怎生看出?”刘辩的话让王榛顿时心内感到一阵不解,连忙追问了一句。
也难怪王榛会觉着古怪,他们面前躺着的不过是一具尸体,刘辩却能从一具完全不会说话的尸体身上看出他不是秦军兵士。
“此人神色慌乱。像是一路在躲避着什么。”指着尸体,刘辩对王柳说道:“他胸前的衣襟凌乱,显然是有人把手伸进去拿了什么东西。”
说着话,刘辩站了起来,伸手朝尸体旁边的树干上抹了一把,随后又查勘了一下底面,对王榛说道:“若是此人在附近激斗,地面上的积雪必定凌乱,可你看看,这里的积雪很平整,根本没有在此激斗过的迹象。而且树干上完全没有喷溅的血渍,你等也曾厮杀无数,可见过杀人不喷血的?”
“让本王觉着好奇的只是他究竟带了什么?为什么要来到洛阳?”低头看着雪地中的尸体,刘辩眉头微微蹙起,好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他究竟是专程赶来洛阳还是紧紧从此路过?”
“好似很繁杂!”听着刘辩的分析,王榛的眉头也紧紧的拧了起来,跟着刘辩思索究竟这具尸体在活着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会被杀死在山林里。
“且将他埋了吧!”看着那具尸体,刘辩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曝尸荒野终究不妥。”
“诺!”刘辩要将尸体埋了,王榛站了起来,向身后的卫士们一招手喊道:“将尸体埋了!”
数名卫士纷纷应了一声,连忙上前,在雪地中挖起了埋尸体的大坑。
积雪已经很厚,虽说山林里的土质一般都比较松软,可在寒冷的冬天,土也会被冻的坚硬。
卫士们用随身携带的长剑撬动着地面,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挖出了一个仅仅只能将人浅浅掩埋的土坑。
纵然如此,还得多仰赖卫士们使用的长剑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中剑身很脆的长剑,而是新配发的钨钢长剑。
待到挖出了深坑,两名兵士将那具尸体从积雪中抬了出来,就在他们刚把尸体丢进土坑的时候,由于震颤,尸体脚上的雪片抖落,露出两只脚来。
古怪的是,其中一只脚穿着鞋子,而另一只脚却是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