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之后,安邑城内。
街道两侧站满了身穿大红衣甲的官兵,官兵们手持兵刃,一个个昂首挺胸,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在徐庶陪同下沿着街道朝官府行进的刘辩。
在官兵们组成的人墙后,城内百姓自发的从各自家中涌出,前来迎接已离开河东许多日子的刘辩。
骑在马背上,看着那一双双充满热切和信任的眼睛,刘辩心内颇有一番感慨。
东征的日子里,刘辩所遇见的豪强,包括想要软禁他的公孙瓒在内,对他都是礼遇有嘉。可他却始终找不到归属感,找不到被尊重和信任的感觉。
回到河东回到安邑,军民们那一双双透着因他返回,而发自心底激动的眼睛,让他感到真正的回到了家。
“殿下,前些日子曹操占据了河内,不过臣下早已有了布置,箕关如今却是在我军掌控之中!”一边跟着刘辩沿街道行进,徐庶一边对他说道:“日前袁绍也曾派人前来觐见,欲推举殿下登基,反攻长安……”
“登基?袁本初还真是敢想!”听说袁绍命使者来到安邑,要扶持他重新登基,刘辩扭头看着徐庶,先是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向他问道:“袁本初的使者,如今可还在城中?”
“两日前袁绍使者曾欲离去,却偶然得知殿下即将返回,此时正在城中等候殿下。”徐庶先是答了刘辩的问题,随后小声对他说道:“臣下接见袁绍使者时,他提及公孙瓒挟持殿下一事,表明袁绍欲与殿下合兵,一举拿下蓟州渤海等地。”
“蓟州渤海远离河东,倒是与冀州毗邻!”刘辩看着徐庶,对他说道:“那袁本初倒是盘算得一桩好买卖!本王出兵,剿灭了公孙瓒,北方便只有他袁家一家独大,而本王却是半点好处没有,此事断不可为!”
“明日一早,让袁本初使者前来觐见本王!”一语道破了袁绍的心思,刘辩一边朝前行进,一边向徐庶问道:“可有赵云等人音讯?”
“音讯倒是有些!”徐庶微微躬了躬身子,对刘辩说道:“自打殿下到了渔阳,臣下便派出了一些人手前去探查。日前得到消息,赵云与典韦二位将军在渤海一带遇见了太史慈。不知三人如何商议,赵将军命令随行兵士前去接太史慈之母赶往河东,如今应是正在路上。那仨人随后北上进了渔阳,得知殿下已然离开,三人是一场好闹,公孙瓒麾下虽说猛将如云,却也拦阻不得仨人,渔阳是被闹的天翻地覆,被他们诛杀的蓟州军不下数百人。赵将军等人硬是从渔阳闯了出来,如今也快要返回河东了。”
“胡闹!”听完徐庶的一番话,刘辩皱起眉头,一副气恼的模样说道:“渔阳乃是公孙瓒的地界,城中皆是蓟州军,若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如何心安?此仨人返回,除了好生奖赏,军师还须代本王训诫他们一番!要他们以后珍惜些个自家,莫要再做此等危险之事!”
“还有!”板着脸,要求徐庶待到赵云等人返回好生训诫过后,刘辩接着说道:“太史慈是个孝子,军师即刻派人前去迎接他的母亲。将老夫人接到安邑,安置个大宅子,多给些仆妇仆役,千万不可怠慢了。本王届时自会前去拜会老夫人!”
“诺!”徐庶不敢怠慢,赶忙迎了一声,随着刘辩一同骑马往城内官府行去。
在徐庶与管青等人的陪同下,刘辩刚走上官府所在的那条街道,远远的便看见官府门外立着一群身穿大红衣甲的亲兵。
那群亲兵前面,站着十多个低头躬身的婢女,婢女身前站着的赫然是唐姬陶浣娘和蔡琰。
远远看见刘辩领着队伍拐过街角,三个女子也顾不得什么矜持和仪态,飞快的迎着他跑了过来。
见三个女子向他奔来,刘辩翻身跳下马背,快步朝她们走了过去。
跟在刘辩身后的管青见了这一幕,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脸上的神情却是显现出了几分不太自然。
“姐姐对殿下有意,为何不向殿下明言?”管青正看着朝唐姬等人迎去的刘辩,一旁传来了冬娘轻轻的说话声。
扭头看了冬娘一眼,管青并未说话,不过脸上那抹失落,却是越发的浓重了一些。
自古美人爱英雄,尤其是管青这种上得战马舞得长剑的女子,更是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对英雄的敬仰。
刘辩的武功或许并不是十分强横,可他敢担当,危难之时对身边的依旧是人不离不弃,如此重情重义,并非寻常枭雄可比拟。
迎着唐姬等人走了过去,快到三个女子身前,刘辩张开双手,摆出了个抱抱的架势。
三个迎面快走过来的女子并没有扑进他的怀里,到了他身前,齐齐停下脚步,一个个眼窝中噙着泪花望向他,齐齐给他施了一礼。
“几位王妃安好?”站在三个女子面前,刘辩脸上漾满笑意,朝她们虚抬了一下手,对她们说道:“多日不见,你等还是如同往日一般俊俏!”
被刘辩夸了句俊俏,唐姬等人都低下头,脸上现出一抹羞红。站在蔡琰与陶浣娘身前的唐姬红着小脸,柔声对刘辩说道:“殿下一路劳顿,我等身为殿下之妻,理当出迎!”
“殿下”看着与唐姬等人站在一处的刘辩,驻马立于他身后不远的管青抱拳向刘辩喊了一声,待到刘辩回头看向她,她才朗声说道:“殿下已然返回官府,小女这便去军营与兄长相会,恳请殿下允诺小女告辞!”
“护送管姑娘前往军营!”管青脸上带有一抹难以掩饰的失落,刘辩如何会看不出来,只是他并没有联想到更多,还以为管青是思兄心切,于是对跟他一同来到官府的一群骑兵说道:“你等到达军营,皆在军营驻扎,明日返回边关驻地!”
一群自从刘辩进入河东郡,便一路护送他的骑兵齐齐抱拳拱手,应了一声,跟着管青掉头朝军营方向去了。
目送管青离去,刘辩转过身,向唐姬等人招呼了一声,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安邑官府。
刚进官府前院,刘辩就对跟在身后的徐庶说了句:“本王方回安邑,今日须陪几位王妃好生说说话,任何事务军师皆可一力主持!”
“对了!”先向徐庶交代了一句当日不处理任何事务,接着刘辩又扭头看着随他一同进入官府的邓展和冬娘,对徐庶说道:“本王离开渔阳,得亏有邓先生及冬娘照应,请军师妥为安置!切不可怠慢了!”
“殿下放心!”微微躬着身子,徐庶双手抱拳应了一句。
“邓先生,冬娘姑娘!”向徐庶交代了要好生照料邓展与冬娘,刘辩转过身,朝二人拱手行了一礼,对二人说道:“今日军师会代本王招待二位,明日本王将亲自摆宴,招待邓先生及冬娘姑娘!”
“多谢殿下!”刘辩说出明日摆宴,邓展与冬娘心知他是想要好生陪陪唐姬等人,赶忙抱拳躬身,邓展对刘辩说道:“有军师照应,我二人已是万分惶恐,殿下且忙着便是!”
向徐庶和邓展等人点了下头,刘辩转过身,在唐姬等人及一群婢女的簇拥下,向后院纵深走了去。
“来到河东多久了?”进了后院,刘辩一边朝后院的小厅走,一边向跟在身旁的唐姬问道:“在河东可住的习惯?”
“殿下出征后没几日,妾身便与浣娘一同来了。”走在刘辩侧后方,唐姬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对刘辩说道:“这河东吃穿不愁,也不像往日在皇宫中那般整日被人盯着,是要惬意了许多。”
“本王忙于征战,倒是忽略了你等!让你等受了不少苦!”听完唐姬的话,刘辩带着几分愧疚的对簇拥在身旁的三个女子说道:“此番回到安邑,本王好生陪你等几日,多尽尽夫妻情谊!征战之事,且往后推推再说!”
“重振大汉朝纲,乃是殿下首要,妾身跟随殿下,并不觉着苦!”唐姬低着头,以几乎低到刘辩都快要听不真切的声音说道:“只望殿下能率军攻破长安,诛杀董卓老贼,为太后报仇!为死难的忠贞臣子报仇!”
唐姬的这番话,说的很是没有底气。刘辩晓得,她虽然希望刘辩能够重振大汉朝纲,可在她内心深处,却还是如同其他小女子一般,希望刘辩能多些闲暇陪在她的身边。
“听闻殿下去了渔阳,不晓得可有见到长城?”自从见了刘辩,就一直没有说过话的蔡琰,见刘辩沉默不语,很是合乎时宜的向刘辩问了一句。
“长城倒是去了!”心知蔡琰是不想让气氛过于压抑,刘辩微微一笑,对她说道:“宏伟大气,着实是该去看上一看。”
“经了数百年风霜洗刷,受了无数忠贞志士鲜血的浸染,不晓得那长城可还像当日嬴政新建时一般!”刘辩说去过了长城,蔡琰脸上现出一抹向往,喃喃说道:“妾身也想去长城看上一看。”
看出蔡琰眸子中闪烁着的向往,刘辩晓得她是又萌生了才女的情怀,微微笑着对她说道:“待到将来本王平定了天下,定会领你等前去长城,看一看长城内外那广袤的山川!看一看那无数忠贞志士曾经用鲜血与生命保卫过的无限江山!”
当刘辩说出将来会带她们前去观看长城时,一旁的陶浣娘眼中现出了浓浓的期待。
一直生活在邙山之中,在被刘辩率军救下之前,陶浣娘还不晓得邙山之外竟有着像安邑这样的大城。如今又听到北方还有已经存在了数百年的长城,而且刘辩还承诺将来带她们前去,她的心内又如何不会泛起片片涟漪?
“二位王妃且陪殿下回房,奴家去备办些吃食与酒水!”到了住处门口,一名亲兵刚拉开房门,刘辩正要与众女子进屋,陶浣娘就停下了脚步,微微躬着身子,对刘辩与唐姬蔡琰说了一句。
“浣娘!”陶浣娘转身正要离开,刘辩赶忙叫住了她,对她说道:“今日只须吩咐伙房弄些吃食便可,浣娘莫要太过劳累!本王想多陪你们说说话儿。”
“伙房吃食颇是粗糙,奴家亲手弄得,更放心些!”听得刘辩唤她,陶浣娘止住脚步,转过身,语气轻柔的应了一句。
看着陶浣娘那副依旧有些诚惶诚恐的模样,刘辩心知她还是没有从寻常村姑的身份中解脱出来,缓缓点了点头,向她微微一笑,对她说道:“浣娘少弄两样菜品便可,我等自家人吃饭,用不得那许多菜色!”
“诺!”陶浣娘轻声应了,目视着刘辩在唐姬蔡琰的陪同下进了屋内,才领着两名婢女转身离去,为刘辩等人准备饭食去了。
进了后堂,刘辩站在临门的地方,环视了一圈屋内的摆设。只见房间内家具摆放的井井有条,就连烛台的位置都很是考究。
除了一些箱笼柜子,屋内还摆放着一只稍大些的矮桌,这张矮桌外侧,三张小些的矮桌如同众星捧月般拱卫着它。
仅仅只是从布局来看,刘辩就晓得那张稍大些的矮桌是专门为他而设,三张小些的矮桌则是唐姬等人的陪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