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陶姑娘!”听说城外又来了万余人,刘辩站起身,对报讯的亲兵说道:“让外面进来四人,定要看顾好陶姑娘,决不可使她再有半点差池!”
“诺!”那亲兵应了一声,朝门口站着的一队亲兵说道:“进屋四个人,保护陶姑娘!”
四名守在门口的亲兵进入屋内,分别站在房内的四个角落,将手按在长剑的剑柄上,视线都在房间的窗口和门边来回的游走着。
“你且在房中等我,我去城头看看,不多会便会回来!”亲兵们站好了位,刘辩朝陶浣娘微微一笑,转身向报讯的亲兵又摆了下手。
坐在铺盖上的陶浣娘赶忙站了起来,躬身目送着刘辩离开房间。
出了官府,刘辩领着一队亲兵快速朝着城门口走去。
还没到城门口,隔着城墙,他就听到城外传来了许多男女老幼的吵嚷声。
吵嚷声中,有男人呼唤开门的喊声,也有女人哀求守门兵将让他们进城的声音,甚至其间还掺杂着许多孩子的哭声,不用看都能猜想到场面是何等混乱。
快步走上城头,刘辩手扶城垛,朝城下望了去,只见城下黑压压的一片,尽是吵嚷着要入城的百姓。
城下的百姓,人数要比上次更多,足有一两万人。
“殿下,领着百姓们前来的兄弟说了,这些百姓是军师在陕县救下的第一批,后面应该还有。”刘辩手扶着城垛,正向城下张望,一名守城军官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双手抱拳对他说道:“只是如此众多的百姓入城,恐怕……”
“恐怕还会有人作乱,是吧?”扭头看了那军官一眼,刘辩对他说道:“你想的没错,人数太多,本王也很是担心!”
“告诉周将军,此次百姓进城,把所有精壮男人全都集中在一处,严密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赞许的朝那军官点了下头,刘辩又向身旁的一个亲兵说道:“以后但凡有百姓入城,先将精壮男人隔离起来,由各自家人认亲,待到确认身份,才让他们与家人团聚。”
“诺!”亲兵应了一声,扭头跑下了城墙,径直向着军营方向去了。
“放百姓入城!”亲兵跑去寻找周仓,刘辩把手一抬,向城下的守城官兵们喊了一声。
如同上次百姓入城一般模样,在城门打开一小半的时候,一队全副武装的守城兵士跑出了城外,列成两队,挡在万余名衣衫褴褛的百姓身前,拦住他们的去路。
“乡亲们,想进城的,先静一静!”一名守城军官站在百姓面前,手按长剑剑柄,高声喊道:“不分男女老幼,仨人一排,接受检查进城!”
军官的话刚喊完,原本就混乱不堪的百姓们顿时更加骚乱了起来,并没有多少人自觉列队进城,反倒有些人趁乱喊了起来:“弘农王要将我等拒在城外,乡亲们,冲进去啊!”
原本就已是有些骚乱,再加上有人趁机起哄,城外的百姓更加慌了,如同潮水般涌向挡在城门前的守城官兵。
“关上城门!”领着队伍出城的军官见百姓们乱了,赶忙朝身后喊了一嗓子。
军官的喊声刚落,守在城门内侧的一队兵士就连忙将城门紧紧关闭。
“弘农王不让我等进城,撞城门啊!”一个身穿破衣烂衫的汉子见城门关了,又在人群中喊了一嗓子。
“将起哄者,尽数诛杀!”站在城墙上,刘辩一手扶着城垛,眉头紧皱,向城外的一队官兵高声喊道:“董卓老贼在百姓中藏匿探子,把所有刚才起哄的人,全部就地处决!”
这一声喊的是声色俱厉,在百姓中高声喊叫着怂恿人们冲击城门的汉子们见状,赶忙又喊了起来:“弘农王要杀人了!乡亲们,跟他们拼了!”
可这一次,他们的喊声并没有奏效,所有的百姓都没有动,反倒是人人都扭头看着高声喊叫的那几个汉子。
虽说人群是最容易挑起骚动的地方,可人们并不全是傻子,徐庶救了他们,让他们来投靠弘农王,并不是要他们攻击大阳城。
与装备精良的官兵硬拼,虽说城外的百姓人数众多,真的要厮杀起来,恐怕还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城外的兵士循着喊声,冲到了起哄的汉子们面前,一个个将他们撂翻在地,也不押到一旁,在将他们撂翻之后,当即就有兵士手持长剑,朝着他们的颈子猛的扎了进去。
鲜血飚射,万余名百姓在喷溅的鲜血前,一个个噤若寒蝉,竟是真的再没人敢趁机起哄。
“乡亲们!”站在城头上,刘辩双手扶着城垛,向城外的百姓们喊道:“军师救了你们,要你们来投靠本王,本王很是欣慰!城内粮草颇丰,倒是能养得你等数日,只是先前已有一群贼军探马混在百姓之中,在城内作乱,虽已被本王清剿,可贼军定然不会死心。你等都是受过贼军欺凌的,应配合守军才是!”
万余名百姓一个个仰着头,看着城头上的刘辩,黑压压的人群中,竟是连一声孩子的哭闹都没发出。
“所有人自觉仨人一排,接受检查进城。”刘辩朝城外的百姓们一指,对他们喊道:“精壮男丁,进城后由官军护送,到专门的住所居住。接受细致盘查,并由一同入城的亲眷认领,方可与亲人团聚!”
刘辩这句话一喊,城外的百姓顿时又骚乱了起来,许多女人孩子和老人,都把自家的男丁给护了起来,还有一些没有亲眷在场的年轻男人,一个个睁圆了眼睛,望着城头。
“殿下,我等未有亲眷,如何处置?”终于,还是有人沉不住气了,一个大约二十三四岁的汉子仰头朝城头上站着的刘辩喊道:“是否没有亲眷认领的,都要被拉去砍了脑袋?”
“你想多了!”看着喊话的汉子,刘辩的嘴角撇了撇,高声喊道:“是贼兵还是百姓,本王自有法子分辨,但凡董贼麾下探马,进城之后若被坐实,杀无赦!入城百姓定会好生照顾!”
他这么一喊,问话的汉子舔了舔嘴唇,缩了缩头,没再言语。
而城头上的刘辩却在这时小声对身旁的亲兵说道:“留意那汉子,寻常百姓定然不敢出头质问本王。”
“诺!”几名亲兵应了一声,全把视线投向了刚才向刘辩问话的汉子。
百姓们渐渐安稳了一些,城门再次缓缓打开。拦在百姓面前的官兵死死的堵着前往城内的路径,而在此时,城内的军营里,也跑出了一队大约五六百人的官兵,在靠近城门的街道上列成了两排。
情绪稍稍安稳下来的百姓,在官兵的指引下,仨人一排列接受搜身,陆续进了城内。
凡有年轻汉子进城,从军营里跑出的那队官兵都会将他们拦在一旁。
许多老人妇人和孩子,见家中男人被拦到一旁,都是依依不舍的牵着男人衣衫,不愿轻易分离。
无数人依依不舍的场面,并没有打动城头上的刘辩。经过陶浣娘被劫持一事,他对即将进城的百姓,更是多了几分留意。
西凉军虽说也可能派出少量老人或妇人充当探子,但真正会给城防带来威胁的,还是精壮的年轻男人,只要把这些人分离出去,尔后让百姓各家认亲,就能最大限度的削弱西凉军探子的力量,毕竟不可能每个探子都会配备临时拼凑的家庭。
万余名百姓进城,其中年轻男人的比例,竟有近五分之一还强。
从军营中出来的官兵们,护送着近不到四千名进城的年轻汉子,将他们送至城内一片早已清理出来,并无人居住的空房区。
“乡亲们!”许多百姓进了城,刘辩站在城头上,向百姓们喊道:“各自在官军的指引下前往住处,明日一早,各家认亲,将家中的男丁引领回去。不是你家中的男丁,一律不许认领,否则全家杀头,明白吗?”
进了城的百姓们一个个满脸惊恐的望着站在城头上的刘辩,先前期待着能够进城寻条活路的心思,在此刻也是变的动摇了起来。
他们看到的弘农王,并不是像徐庶告诉他们的那样是个敦厚的王者,而更像一个嗜血的杀戮狂。
可是城已经进了,百姓虽说心内很是恐慌,却没敢再闹着离开大阳,纷纷在官兵的指引下,朝着为他们安排好的住处去了。
被严密监控的年轻汉子中,有百余人在前往住处的路上,都在四处观察着周边的环境。
进城的百姓排着长龙,在官兵的引领下朝为他们准备好的安身之处去了,看着他们的背影,刘辩心头闪过了一丝不忍。
毕竟大多数来大阳城投靠他的百姓,都是曾受过西凉军欺凌,已是无路可走,才渡过黄河来到此处,生生的将他们骨肉分离,虽只是一晚,却也不是刘辩的本心。
可刘辩并没有选择,错综复杂的环境里,一个小小的疏漏,就可能造成一场无法挽回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