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献容暗道一声侥幸,如果不是跟永明哥有了这个孩子,她此时恐怕定会被梁兰璧给抓去给先皇守陵了。“这是先皇遗孤,你敢动他?”
梁兰璧狠狠瞪了她一会,愤怒转身离去。
她当然不敢,而且她在后悔,在一开始听到羊献容怀孕时,应该不惊动任何人,想办法把孩子打掉,仍旧让她去守陵。
可现在,她叫了这么多太医给羊献容诊脉,知道其怀孕的人那么多,她哪还动得了手脚。
没办法,只能再另外想办法了。
她一走,羊献容就软了下去。
“娘娘!”曲公公赶紧扶她一把。
“哀家没事,”羊献容抬头看他,“你如何知道,哀家有了身孕?”
“娘娘恕罪!”曲公公跪倒,一脸惶恐,“奴才本也不敢确定,是见娘娘这几日不思外食,晨起呕吐,所以大胆猜测,方才见皇后逼的急,奴才不得已,才说了这话,娘娘息怒!”
原来是猜的。
羊献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你无过,若非你说出此事,哀家恐怕就要去给先皇守陵了,起来吧。”
“谢娘娘。”曲公公起了身,不敢再多说。
其实他一直觉得奇怪,娘娘为何不把自己有孕的事禀报皇上,那皇上肯定要封娘娘腹中骨肉为太子。
不过事到如今,很多事都已经无法回头,问也没用。
——
“真的?”司马炽愣了一下,接着暴怒,“惠皇后有了身孕?”
皇兄死都死了,羊献容居然还给他留下这点骨血,这是成心跟他做对吗?
愍怀太子和他的几个儿子死后,皇兄这一脉就绝了后,他也就没有什么顾忌,可如果羊献容再生下皇子,岂非又要多生事端?
“可不是吗,”梁兰璧恨声道,“臣妾也没想到,原本是想让她去给先皇守陵——”
一不小心说漏嘴,她赶紧住了口。
要羊献容去给先皇守陵,是她自己的意思,并没有请求司马炽,因她知道,他一定不会同意的,原是想着将羊献容赶了去,再说她是自愿的,他也没话可说。
“你说什么?”司马炽果然怒了,“你要惠皇后去守陵?何时的事,朕怎么不知道?”
“这……是、是惠皇后自愿的,”梁兰璧赶紧撇清自己,“她说不愿负了先皇,更不愿在宫中苟且偷生,所以要去给先皇守陵,臣妾是去劝她的,结果就知道她有了身孕。”
“好个惠皇后,竟如此不知好歹!”司马炽还真就信了她,对羊献容,越发恨入骨髓,“朕对她这样好,她居然只想为先皇殉情!朕就是不如她的意,看她怎么办!”
梁兰璧这个气,一个贱,一个更贱,皇上到底看中羊献容什么!
就算羊献容真的美貌无双,可毕竟年纪大了,都三十多岁了,还生过几个孩子,更跟几个男人不清不楚,皇上究竟图她什么?
“皇上,既然惠皇后对先皇如此忠贞,不如……”
“不如什么?”司马炽阴狠看她,“兰璧,朕早就警告过你,不得动惠皇后,要如何安置她,朕心里有数,知道吗?”
梁兰璧心里跳了跳,勉强笑道,“臣妾知道了,皇上息怒,臣妾也是不想再闹出什么事,所以……皇上,惠皇后怀孩子,臣妾以为不能留。”
“这个朕知道!”司马炽拧眉,“不过她有孕之事既然已经被人知道,就不能接着让她失胎,否则朕和你的嫌疑都很大,朕才登基,于朕不利。”
梁兰璧又后悔了一阵,道,“那皇上的意思……”
“过一阵吧,”司马炽露出诡异的表情,“惠皇后与先皇伉俪情深,先皇驾崩,惠皇后日日以泪洗面,伤心过度,会小产,也是情理之中。”
说起来他真是没有男人的气度,明明已经是一国之君,还总算计这些女人间的事,也难怪羊献容会看不上他。
梁兰璧与他臭味相投,听这话自是大喜,“果然如此,皇上英明!”
“朕还要批阅奏折,你先退下吧。”
“是。”梁兰璧行礼,“臣妾回去准备酒菜,稍候请皇上过来,臣妾与皇上共饮。”
司马炽虽然并不太热衷于男女情事,可做为王爷时,除了她这个正妃,也还有几名侧妃与妾室。
如今他登基,过了国丧期,肯定是要选秀来充盈后宫的,到时她的地位,就会有危险。
所以,她必须趁现在抓住皇上,最好能尽快怀孕,生个皇子,被封为太子,以后就不用愁了。
司马炽在想别的事,随口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
梁兰璧走后,司马炽根本就无心批阅奏折,坐了一会,忽然起身,“去弘训宫。”
“遵旨。”
羊献容才吐过一阵,难受的厉害。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皇上的死对她的冲击太大,她觉得这个孩子非常不稳,夜里也一直做恶梦,梦到孩子鲜血淋淋地生下来了,非常痛苦地扭动着,她到现在还忘不了那样真实的画面,又怎有胃口吃东西。
“皇上驾到!”
羊献容心中登时有数:皇上是为了她腹中骨肉而来。
“娘娘,怎么办?”曲公公同样想到了,“万一皇上……”
“还不至于,”羊献容摆手,“皇上才登基,暂时不会动哀家,静观其变。”
“是。”
司马炽大步进来,看一眼羊献容,“惠皇后脸色很不好,可是孕吐的厉害?”
羊献容淡然道,“谢皇上关心,皇上国事繁忙,这些小事,就不劳皇上挂念了。”
不大不小讽了他一下,意即你是皇上,管好大晋就行了,后宫这些事人,何必你操心,我又不是你的后妃。
司马炽也不恼,上前几步,微笑道,“惠皇后不必客气,你是朕的皇嫂,皇兄驾崩,朕总要替皇兄多照顾你一些,缺了什么,只管开口,朕会让人为你备齐。”
羊献容掐着掌心,平静地道,“谢皇上。”
“跟朕还客气什么?”司马炽忽地捏起她的下巴,感觉到她要挣扎,就狠狠用力,“朕对你的心意,你不明白吗?”
“皇上请自重!”羊献容吃痛地皱眉,用力扳开他的手,迅速后退,惊怒道,“皇上既然敬哀家为嫂嫂,就该知道‘长嫂如母’,难道皇上对自己的母妃,亦是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