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什么了?”羊献容脸色苍白,但神情镇定冷静,有种大难当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决绝。
黎瑾道,“回娘娘,成都王所乘坐的马车被人动过手脚,那马也被人喂过药,才会忽然发狂,无论马车怎么用力,都拉不住。”
“果然不如本宫所料!”羊献容咬牙冷笑,“成都王上朝这么久,几曾出过事,那马车若不是被人动过手脚,怎可能忽然出事,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
曲公公都惊的脸没了人色,“娘娘的意思是……有人害死了成都王?”
说罢生生打个冷颤,又吓的差点打自己一个巴掌:这种话哪能乱说!
“十之八九,而且,一定是……”羊献容忽地住口不言。
其实,她很不愿意去怀疑东海王,可自打攻破长安,救回皇上,她就觉得他变了,性情有些诡异,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那娘娘打算怎么做?”黎瑾也觉得事情出乎意料地可怕,不禁紧张起来。
“没有证据,能怎么办?”羊献容深吸一口气,“都听着,不得放出任何风声,说是本宫怀疑东海王,皇上情形有些不妙,一切要等清河王登基再说。”
“是,娘娘。”
她就算不说,黎瑾和曲公公也是不敢到外头乱说的,否则,赔上的就是自己的命。
司马颖不幸亡故这件事,因无人替他出头,即被判定为是“意外”,司马越禀报过司马衷后,亲自安排他的后事,将他风光大葬。
司马颖的王妃、儿子俱都悲痛欲绝,在司马越半是劝、半是强迫之下,回了成都国,等着司马衷下诏,其子继承他的爵位。
诸王之中,仍在朝的,就剩了司马越一人,就算他不想独揽大权,如今这风雨飘摇的大晋,也无人能与他一争短长了。
说到司马覃,也不知是路上耽搁了,还是有其他原因,一直没有到洛阳,反倒是司马炽和梁兰璧,被早一步接了回来,入宫后本要去给司马衷请安,却被人请到了武台殿中歇息,一切事情,之后再议。
梁兰璧肯定地道,“王爷,妾身觉得皇上肯定支撑不住了,否则不可能不让王爷去见皇上。”
“还用说?”司马炽也不避讳,嘲讽道,“在长安时,皇兄就已经快要完蛋,不过他这口气也真是长,到现在还没咽下去,他不死,本王如何登基!”
“王爷说的是,”梁兰璧往前凑了凑,“那王爷打算怎么做?妾身可听宫女内侍们说了,皇上和皇后都没打算让王爷登基,还想要废了王爷皇太弟的身份,重新立清河王为储君。”
司马炽愤怒道,“这个本王自然知道,皇兄已经命人接清河王入洛阳,待他到来,想必皇兄就要下诏了。”
好不容易才盼来的皇太弟之位,皇兄也快撑不住,半路却杀出个清河王,非要跟他抢皇位,该死!
“那怎么办!”梁兰璧急了,“王爷一定要登基,清河王不过是个黄口小儿,能懂什么?不如……王爷去见皇上,让皇上下诏,传位于王爷!”
“别做梦了!”司马炽嗤之以鼻,“皇兄若真有心传位于本王,还用本王去见?就算皇兄肯,皇后也定会劝的皇兄,传位给清河王。”
梁兰璧骂道,“又是那个贱人!不行,妾身绝不能让皇后牵着皇上鼻子走,不管怎样,绝不能让皇上下诏,废王爷皇太弟之位,就算清河王进洛阳,也没用!”
司马炽皱眉,“这个本王能左右得了吗?现在就等清河王到了,到时候……”
话说一半,他忽然看到梁兰璧诡异的眼神,不禁一惊,“你……”
“死人是没办法下诏的,是不是,王爷?”梁兰璧攥着拳,目露狠光,“反正皇上早就病重,早一刻死,晚一刻死,又有什么打紧?”
“你是想……”司马炽没想到她竟如此之狠,他虽然很想登基,却从没想过要害死皇兄,不管怎样,皇兄从小把他照顾大,这份恩情他没忘。
不过转念一想,谁不是为了自己,如果他不动皇兄,皇兄就会把皇位传给清河王,皇后也不会放过他,他若死了,谁会多看他一眼?
“妾身都是为了王爷,”梁兰璧怕他嫌弃自己,忙道,“妾身是做皇后,还是做王妃,都很满足,可是妾身知道,王爷有惊世之才,若不登基,就太委屈。”
“小妖精,本王岂会不知你怎么想的,”司马炽一捏她脸颊,奸笑道,“你说的不错,本王若不登基,就会便宜了别人,本王仁慈,谁念本王的好?”
“王爷所言极是!”梁兰璧大喜,王爷只要想登基就好了。
司马炽来回走了几趟,道,“不过怎么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此事万万不能留下破绽,否则若牵连到你我身上,就麻烦了。”
“下毒。”梁兰璧不假思索,显然早就不止一次想过这件事了。
“这不可能,”司马炽也想也不想就否定,“皇兄用膳之前,都有人试食,不等到皇兄吃到嘴里,试食者就毒发了,还有什么用。”
“所以不能下在膳食中,”梁兰璧凑近司马炽的耳边,轻语几句,“王爷以为如何?”
“妙哇!”司马炽大喜,就势揽住她,狠狠亲一下,“兰璧,你真是本王的福星,待本王大事可成,你就是皇后,哈哈哈!”
梁兰璧娇羞又欢喜,“谢王爷!”
黄昏时分,司马覃终于到了洛阳,先回了清河王府。
羊献容得知后,高兴万分,忙命人将他传进宫议事。
如今司马衷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大多数时候都在昏迷中,太医已经挑明了说,他已病入膏肓,神仙难救,说白了,他就是比死人多一口气。
所以,立储之事,再也不能拖下去了。
“见过皇后娘娘。”司马覃行礼,看着消瘦许多。
“快起来吧,”羊献容扶起他,“本宫知道你刚到,必定辛苦,不过事出紧急,也顾不上许多了。”
“是。”司马覃不敢多说,低头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