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刘曜并没有愧疚或者恐惧之色,道,“我与容儿,的确渊源非浅,我们……”
“永明哥,不必多说了,”羊献容向他使人眼色,意即黎瑾不是韩青,不要说太多,否则越发说不清,“永明哥,你是一个人来的吗,你如何进得了金墉城?”
这里虽是关押弃妃弃后、重要人犯之处,却也有士兵把守,尤其她和太上皇到来之后,行宫更是被看的很严,以防里外互通消息,永明哥怎么悄无声息地就进来了。
刘曜冷笑,亮了亮手上的令牌,“这里倒是有人把守,寻常人等无法进来,可也要看是谁,我是奉成都王之行事,谁敢阻拦!”
方才在门口,遇有人盘问,态度极其嚣张蛮横,结果他一拿出停牌,侍卫们就全都不敢大声,还毕恭毕敬地让他进来,反差十分之大。
羊献容略略放心,提醒道,“就算如此,你也万万要小心,这里到处都有皇上的人,若是知道成都王派了人来,定会生事,你万不要落到皇上手里。”
还以为永明哥是偷偷进来的呢,这要让人抓到,罪名可就大了,不过,就算是光明正大地进来,可依她和太上皇如今的处境,如果有事,也难保永明哥安然。
刘曜却并不在乎,“我不会有事,你放心,倒是你,怎么会受了伤?脸色也这样差,是病了吗?”
“还好。”羊献容将当日太极殿上发生的事,简要说了。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刘曜气的咬牙,“孙俊忠还是你阿公,竟助纣为虐,害死你父亲,眼看你落到如此境地,不说一句话,还是人吗!”
羊献容淡淡道,“阿公原来就是这样的人,有什么奇怪,当初要不是他,你我……”
她才要说起当年被孙秀出卖,父亲才会找到已经与永明哥成亲的她,硬要她回去的事,忽地想到黎瑾并不知道这些,也就住了口。
“什么?”刘曜不解。
“没什么,都过去了。”羊献容摇摇头。
黎瑾听了半天,也约略看出这两人之间关系并不简单,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解决太上皇目前的处境,她面色缓和了下来,“恕属下多言,成都王知道皇上篡位,可有何话吗?”
刘曜看了羊献容一眼,意即此人是否信得过。
羊献容微一点头,“黎瑾是太上皇身边的人,这些日子,多亏她在我身边保护,她是好人。”
黎瑾被她夸的赧然红了脸,“属下不敢,属下奉太上皇之命保护太上皇后,定会万死不辞。”
刘曜对她的好感,也瞬间增了不少,“原来是这样,多谢姑娘了。姑娘,容儿,你们放心,成都王和诸王是不会眼看着皇上篡位的,他们已有计划,到时候……”
更加机密之事,他不方便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司马伦这个皇帝,做不长久。
事实上,当初司马伦上书司马衷,命各王镇守各地,看起来是他们都调离了京城,方便了司马伦篡位,实际上也为自己日后的悲惨结局,埋下了隐患,说白了,他这是在自气坟墓。
司马伦一篡位,司马颖就怒不可遏,根本无法容忍,各地诸侯亲王听说后,也非常不满,而不用等到他说什么,镇守许昌的齐王司马冏,就已向各王发出讨伐司马伦的建议。
司马颖自然是第一个支持和响应的,至于其他诸王,必然也没什么意见,计划还在进一步商议中。
“如此,那就太好了!”黎瑾欢喜不禁,“那成都王可有给太上皇的密信吗?”
太上皇如今就急于夺回皇位,偏偏各王都远在封地,无法即时见到,他心中愤怒焦急无法抒解,她担心这样下去,太上皇的身体会垮掉。
刘曜摇头,“暂时还没有,再者,如此重要之事,必然要有了确切消息后,再禀报太上皇,姑娘先不要急,成都王必会派人暗中保护太上皇。”
黎瑾点头,“多谢刘护卫相告,刘护卫放心,属下会保护好太上皇和太上皇后的。”
“如此,有劳了。”
羊献容虽是舍不得,仍道,“永明哥,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快些回去吧,成都王若有了消息,就来禀报太上皇,皇上逆天而行,必不能长久,我会多多劝慰太上皇的。”
“你也要多保重,”刘曜强忍着再把她抱进怀里的冲动,“我们……终究不会一直这样的,你要保重好自己,不要再受伤。”
“我会的,我会好好照顾太上皇,你快点走吧。”羊献容怕他再说出更露骨的话,忙把司马衷拿出来说事,当挡箭牌。
刘曜点点头,依依不舍地多看了她几眼,这才转身离去。
羊献容接着就回头,“回去吧。”
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眼泪都要流下来。
“是,”黎瑾上前扶住她,沉默了一会,才又道,“太上皇后跟刘护卫……有什么秘密吗?”
方才那刘护卫几次欲言又止,且眼里透出的对主子的爱慕眷恋,是掩饰不掉的。
尽管主子装着不在意的样子,可眼神同样痛苦不舍,想必他们之间,并不是从刘护卫当殿索要主子才开始的吧。
羊献容暗暗苦笑,“秘密倒也说不上,只不过有些事,不方便让别人知道。”
比如他们成亲在她做太上皇的妃子之前,比如,她还给永明哥生了个儿子。
黎瑾又问一句,“韩青都知道?”
语气有几分不悦,感觉不如韩青被主子信任。
羊献容有点诧异,还以为她想不到这个呢,“韩青……是我害了她。”
如果不是她非要去金墉城救太子,韩青也不会跟去,就不会死。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唐卓也死在了那里,他们俩死时还能互相看着对方,在黄泉路上,也能做个伴吧。
“太上皇后也是一片好心,想救太子,害死韩青的,是皇后的人,”黎瑾咬牙,“如今皇后一党尽皆伏诛,太子的仇,韩青的仇,所有被皇后一党害过之人的仇,也算是报了,太上皇后不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