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直说胡话。
胡氏吓的带个人都是飘的,配了药让卜英娥去抓来,熬好了喂给刘曜,她则一直在旁边哆嗦,话都说不出来。
昨天淋了雨,刘曜直接晕倒在雨中,还是直到雨停了,街坊看到他,好心把他送回家,胡氏才知道他并不是在照顾羊献容,而是生生把自己给淋晕了。
这病来的太过凶猛,简直有要了刘曜性命的势头,胡氏能不怕吗?
卜英娥也怕,因她猜得到,他跟羊献容闹了别扭,甚至可能是无法换回的,否则相公不会被打击成这样。
“容儿,不要走……不要……”刘曜不停地说话,嗓子已经哑的不像样子,还是醒不过来。
“相公,别说了,喝点水。”卜英娥心里恨羊献容要死,面上还不敢表现出来,怕惹的婆婆不高兴。
刘曜嘴唇已干裂,却还是不肯喝水,不停地叫“容儿”。
“我去叫容儿来。”胡氏实在看不下去,起身就往外走。
“娘,这不好吧?”卜英娥叫住她,“容贵嫔病还没有好,她哪懂得安慰人?娘就算把她叫来,又有什么用?”
她是故意装着还不知道羊献容已经清醒,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阻止胡氏把羊献容叫来。
胡氏愣了一会,才记起卜英娥还被瞒着呢,也不好坚持,“话虽如此,可永明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他心里念着容儿,退不了烧,会很危险的。”
卜英娥忍不住道,“娘,你希望相公跟容贵嫔纠缠不清吗?相公既然发着烧,也不认人,何必一定要容贵嫔来。”说罢抓住刘曜的手,柔声道,“永明哥,我是容儿,我在这里,别怕。”
胡氏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容儿……”刘曜果然是不认人的,反手抓紧了卜英娥,“别走……我替你报仇……别回洛阳,你走了,就……回不来了……”
卜英娥暗暗冷笑,看来是容贵嫔知道羊玄之枉死狱中,要回洛阳去,才与相公起了冲突。
这样也好,不用等到皇上诏令到来,相公就死了心,多省事。
胡氏吃了一惊,容儿要回洛阳?
这么说,她不打算再继续向皇上瞒着她已清醒的事了?
“好,好,我不走,永明哥,你别这样,快点好起来,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卜英娥用一只手为他擦汗,极尽温柔。
不大会儿,石勒走了进来,“大哥怎么样,还烧着?”
今早还是他要出门时,看到街坊扶着大哥过来,才把人给接进来的。
虽说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不过能让大哥颓废成这样,除了容贵嫔,没有别人。
“还在烧着,刚喝了药,等退烧呢。”卜英娥到现在都还不敢正眼看他,匆匆回答一句。
虽说两人商议好,不再提当初的事,可卜英娥到底有把柄在他手上,若那件事被相公知道,她绝落不到好处。
“大哥身体好,一定不会有事的,大嫂就不要担心了,”石勒扫视一圈,问,“大哥和伯母都在这里,谁在那边照顾阿容?”
卜英娥快速看了他一眼,这就想要趁虚而入了吗?
“有霖儿茹儿她们,没事。”胡氏无心其他,有气无力地说一句。
石勒“哦”了一声,没再多说,问了刘曜的病情,即退了出去。
大哥病了,无人在宅子那边守着,正是自己的好机会!
阿容的父亲死了,她现在肯定悲痛欲绝,需要人安慰,只要他寻个时机,两人成了好事,阿容就是他的了!
想到此,他兴奋莫名,快速前往宅子。
刚一进门,就被霖儿茹儿给挡了下来,“姑娘说了,谁都不见,石公子请回吧。”
“我是来看阿容的,让开。”石勒哪会怕了她们两个,再说他是会武功的,两把推开她们,大步进去。
“哎,你这人……”霖儿茹儿被双双推开,又气又羞,追着他叫。
石勒进了院子,到门口才要推门,两名侍卫伸手挡下他,“休得乱闯!”
这些侍卫是专门保护羊献容的,可不比霖儿茹儿,石勒不敢轻易跟他们动武,道,“我是来看阿容的,请通报一声。”
“姑娘交代过,谁都不见,请回。”
石勒气结。
“还不走?”
“我——”
吱呀,门开了,羊献容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石大哥,进来说话吧。”
两名侍卫这才收了手,放他进去。
“阿容,你没事吧?”石勒跟进去,就要摸她的脸,“你又瘦了好多——”
“石大哥,请自重,”羊献容退后一步,眼中有厌恶,“我叫你一声大‘石大哥’,是还念着过去的情分,也不想再提那些不好的事,并不表示你能有非分之想。”
石勒顿时十分难堪,“阿容,你就这样看我?我知道你父亲死了,你很难过,大哥病了,没法过来照顾你,我才……”
“你说什么!”羊献容大吃一惊,“永明哥病了?什么病,怎么会忽然病了,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会……”
忽然想起那场大雨,她瞬间明白过来,捂脸摔坐在椅子上,无声痛哭。
以为可以对他狠得起心,结果不过是她在自欺欺人,只要他有事,她也痛。
“阿容,你别难过了,大哥就是发了烧,等烧退了就好了,”石勒拍一下她的肩膀,赶紧把手拿开,“你放心吧,大哥不能过来照顾你,还有我呢,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要回洛阳了,”羊献容放开手,脸上泪痕未干,却已平静下去,“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顾,我有我的事情要做,石大哥,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我不配跟你在一起……”
“阿容!”
“不管你说什么,都不可能,我是一定要回洛阳的,永明哥跟你,原本就是好兄弟,因为我,才差点反目成仇,我走了,你们之间也就没了什么仇怨,就还是好兄弟,要好好相处,能成兄弟不容易,再说你还要找到你母亲,都需要永明哥帮忙,你不该失去这个大哥。”羊献容点明利害。
石勒有些发愣,她要回洛阳了,所以也不怕他把她已清醒的事说出去,就再也没有顾忌,可以这样狠地拒绝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