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妹妹慢走。”贾南风站起相送,十分亲热,“我会好好考虑,尽快答复妹妹。”
“好,静侯姐姐佳音。”
贾南风很客气地把羊献容送了出来。
许是知道自己想要重登后位,必要羊献容相助,她对这个昔日宿敌的态度,不自觉地就温和了许多。
“夫人,容贵嫔是真心吗?”薛姑姑方才在门外听个分明,自不免对羊献容的心思,存了三分疑虑。
想想从前,主子对容贵嫔虽并没有直接下手,却也只是没有找到机会罢了,说不上友善亲近,她会这样好心,帮主子重登后位?
贾南风撩了下秀发,脸上是高深莫测的表情,“容贵嫔是个极聪明的女人,本宫以往真是小看她了。”
薛姑姑惊道,“容贵嫔果然没安好心?那夫人还要——”
“不,这次她要帮本宫,十之八九是真心,”贾南风冷笑,“杨宛蕙害了小皇子,人尽皆知,不过是杨太后睁眼说瞎话,一力相护杨家人罢了。容贵嫔极疼爱小皇子,也想母凭子贵,却被杨太后破坏了这一切,她要为子报仇,就必须借助旁人的力量,而本宫,就是她最好的选择。”
“奴婢多嘴,容贵嫔既然这样聪明,今日帮了夫人,日后恐怕也能害了夫人,夫人不得不防啊!”薛姑姑不无担忧地道。
她跟在贾南风身边已有十几年,各色人等看的都多了去了,对容贵嫔这样的女人,却头一回感到了无从捉摸。
她看似柔弱,任谁都能欺负了去,却从入宫到现在,没有吃过什么亏——小皇子的事除外。
她看似平和,从不争宠,却在不知不觉间,得到皇上全部的宠爱,却又从不恃宠而骄,宫里宫外,对她的得宠,竟这样平和,没有一个骂她“红颜祸水”之类的话,真是咄咄怪事。
贾南风冷然一笑,“你想到的,本宫会想不到吗?本宫早知道她不是个简单的,不过如今这情形,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跟她合作,待将来本宫达到目的,再想法除掉她不迟。薛姑姑,你莫忘了,有的时候,与敌人合作,比跟朋友合作要安全的多。”
薛姑姑也是个会看眼色的,听这话露出钦佩的表情,“夫人果然聪明!既如此,那就先由着容贵嫔帮娘娘重登后位,然后再……”
主仆两人相视而笑,贾南风心中有就有了定夺。
——
杨骏这几天心情相当差,动不动就发脾气,连庞氏都在他跟前没脸,更不用说下人了。
司马衷越来越不听他摆布,此次他命朝臣上书,逼司马衷立杨宛蕙为皇后,却始终没个结果,使得他感觉威严受到挑衅,对于心胸狭窄的他而言,莫不是极大的污辱,他咽得下这口气才怪。
“老爷就别气了,皇上到底是皇上,哪能事事迁就旁人?”庞氏看不过眼他气成这样,劝道,“再者,小皇子到底是被宛蕙给害了,若易地而处,咱们会让一个害死自己骨肉的人进门吗?”
“小皇子本来就该死!”杨骏不屑道,“季兰将小皇子养在身边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将来养大,易于拿捏吗,可你看看容贵嫔那作派,根本就不是个会听话的,早晚撺掇的皇上将小皇子给要回去!”
庞氏道,“要回去就要回去吧,到底是人家的亲骨肉。”
她也曾夭折过孩子,知道那种痛,对羊献容的痛苦,感同身受,并不觉得母亲疼爱孩子,有什么错。
“妇道人家,懂个屁!”杨骏骂道,“小皇子就是个可利用的工具,若不能被咱们利用,还留着做什么?既然旁人生的皇子不可靠,当然要由咱们杨家的女人来生,宛蕙只要做了皇后,生个皇子,以后这大晋的江山,还有司马家的份?”
庞氏吓的脸无血色,“老爷小点声!这要让人听到,那还了得!”
本来朝廷内外就都在传,说是老爷正招兵买马,拉拢亲王,意图谋反,再让人听到这些话,就全完了。
杨骏得意道,“听到又如何?如今这朝廷还不就是掌控在我手吗?皇上不过是我手里的傀儡罢了,敢不听我话,我让他做不成皇帝!”
“老爷!”
“宛蕙必须是皇后,这次皇上若不答应,我就让所有朝臣都上书请辞,让皇上做个孤家寡人去!”杨骏大言不惭地道。
然而事实上,如今朝中的情形,确实如他所说,若司马衷不妥协,真能造成群臣全体请辞的局面。
若非如此,司马衷也不会虽怒极,也没有办法了。
庞氏又怕又无奈,老爷的性子向来如此,又自大又傲慢,谁的话都听不进,她真担心,有朝一日真出了事,整个杨家都会被赔进去的。
刚说到这,刘曜到了厅前,“太傅大人。”
“永明啊,过来说话,”杨骏对他很热情,“怎么样,刘都督可有回信了?”
当初他推举刘渊为匈奴五部大都督,加封各种头衔,送如此大的人情,就是为了让他为己所用。
匈奴五部人马众多,又个个骁勇善战,若能得他们起兵,他逼宫夺位,就容易的多。
为表示重用刘渊之心,他才将刘曜留在身边,经常对其委以重任,以表示对其的信任和重用。
他自以为此举十分高明,却不知正合了刘曜的心意,也得了很多机会,收集他谋反的证据,比如他与各部、各亲王的书信往来,要拉拢亲王,与之共同谋反,这些都已被刘曜悄悄收藏,并陆续秘密送到了太子手里。
刘渊效忠的本来就是先皇,如今的皇上,对杨骏这等小人,怎可能听命,不过在敷衍罢了。
“回太傅大人,小人伯父有了回信,请过目。”刘曜将书信送上。
“好,我就知道永明办事最为可靠,不错!”杨骏十分满意,接过书信,看看刘曜的脸色,忽地道,“永明,我听说你在隰城的妻子才为你生了儿子,可有此事?”
刘曜心微微一沉,“回太傅大人,正是。”
“你家中还有老母需要奉养,是吗?”
“是。”刘曜本能起了警惕之心,杨大傅忽然提起此事,绝非好心,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