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冷声道,“不是我要对姑姑无礼,是皇上确实亲口答应,娘娘临盆时,我在旁服侍,姑姑若是不信,就去问娘娘,是否要我进去。”
看在太后面子上,她不愿硬闯,可若是杨姑姑再阻拦,她少不得也要不敬太后一回了。
“那你等着,我进去问一问。”杨姑姑见她来势汹汹,知道她是个会武功的,若是硬拦,也拦不住,自个儿不好做主,只能请示太后。
“你快点!”韩青等不及地道。
杨姑姑翻个白眼,这才推门进去,到杨太后身旁,附耳小声道,“太后,韩青非要进来服侍,说是皇上亲口应的。”
“挡着,”杨太后不耐烦地道,“小小一个婢女,哀家还奈何不了了?”
“可是……”杨姑姑迟疑,“韩青敢这样说,必是皇上亲口应过的,再者韩青会武功,奴婢怕是拦不住。”
杨太后瞪她一眼,“没用的东西,养你做什么!”说罢起了身,往门外去。
杨姑姑不敢多言,亦步亦趋跟着。
“谁在外头吵?”杨太后站在门口,冷着脸道。
韩青上前行礼,“回太后,奴婢奉皇上之命……”
“容贵嫔临盆,自有哀家在此,皇上费心朝政之事,哀家心中自有定夺,岂容你在此搅和?还不退下!”杨太后叱责道。
韩青咬紧了牙。
太后不准她进屋,难道娘娘有什么意外?
“啊……”羊献容此时正经历一波强烈的疼痛,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韩青……”
“娘娘!”韩青脸色一变,拔脚就往里冲。
“站住!”杨太后一挪步拦下她,怒气上涌,“你好大的胆子!哀家不准你进,你难道要硬闯不成?”
“韩青……”羊献容声音里带了哭腔,嘶哑而微弱,“我……我不行……啊……”
“太后,奴婢必须进去,若太后定要问奴婢的罪,也要等娘娘平安产子再说!”韩青一把推开太后,硬是冲了进去。
太后被推的一个踉跄,几乎仰面摔倒,登时气的要吐血,“反了反了!来人,把韩青拿下!”
“太后!”杨姑姑赶紧阻止,“韩青已经进去,寻常人对付不了她,难不成要让侍卫冲进血房不成?”
杨太后气的要死,却也只能强自忍耐,“哀家饶不了她!”说罢赶紧进去。
韩青已半跪在羊献容身旁,抓紧她的手,“娘娘放心,不会有事的,小主子必会平安降生!”
方才进来,乍一看到主子全身汗湿、脸无血色、嘴唇青紫的样子时,她简直震惊到不能言语!
生平头一回见到女子生产,对她的震撼实在太大,这简直比她所见过的任何血腥场面,都要可怕!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女子临盆,并不全都如此,羊献容也是因胎位不正,身体又虚,使不上力,才会如此。
暗红的血早已染湿羊献容身下的被单,换了一条又一条,她也痛的死去活来,孩子的头却仍是转不过来。
再这样下去,母子两个,都十分危险。
“皇上……来了没有……”羊献容急促喘息,却又那样无力,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皇上下朝就会过来,娘娘一定要坚持住!”韩青忍泪道。
“我会……”羊献容紧紧掐着她的手背,痛的浑身打颤,“我的孩子……一定没事,这是我和永明……”
“娘娘大喜,小主子的头,转过来了!”稳婆恰在此时开口,压过了她的语声。
羊献容登时精神一震,强迫自己清静,“真、真的吗……”
“是真的,娘娘快用力,小主子就快出来了!”稳婆也欢喜莫名。
皇上对容贵嫔有多宠爱,人尽皆知,不管这母子二人谁出了事,皇上都会龙颜大怒,后果谁担的起。
“娘娘,坚持住,快用力!”韩青真恨自己,这种事,纵使她再有本事,也帮不上半点忙——哪怕她会接生也好。
羊献容看到了希望,抓紧韩青的手,开始用力。
随着那疼痛的加剧,很快到达顶点,她能感觉到,孩子急切想要挣脱母体的束缚,来到人世。
“啊……”又是一阵撕裂样的剧痛,羊献容全身的力气也仿佛用尽,瞪大的眼睛空洞而茫然,仿佛没了魂魄。
“娘娘!”韩青惊见她身下迅速蔓延开一大滩暗红的血,望之触目惊心。
“不成了,”稳婆也颤抖的厉害,“娘娘身子弱,力气小,这恐怕……恐怕等到小皇子生下,娘娘也会失血太多,力气耗尽,就……就撑不住……”
韩青咬牙瞪她,“你胡说什么!你不是最会接生吗,快点,娘娘要是有个什么,皇上面前,你担当的起吗?”
“我这……”
外室里,杨太后听到这话,站到门口道,“怎么回事?孩子可生下了?”
稳婆忙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太后,这可如何是好?”
杨太后暗骂羊献容一句不争气,道,“孩子可能保住?”
韩青猛地看向门外,太后这话何意?
竟要稳婆先保小皇子?
稳婆迟疑一下,才道,“这……太后容禀,若是保小皇子,奴婢倒可一试,可是娘娘……”
“那就先保小皇子!”杨太后不容置疑地道,“容贵嫔命不济,也怨不得旁人。”
韩青大急,“太后——”
“闭嘴!”杨太后厉叱,“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方才你冲撞哀家,哀家还没有治你的罪,你有什么资格教哀家怎么做!”
韩青咬紧了牙。
“保住小皇子,别管容贵嫔,快!”杨太后催促道。
“是,是……”稳婆定定神,也不禁为杨太后的冷血无情而浑身发寒。
小皇子到底还没有出生,容贵嫔却是个活生生的人,太后却毫不犹豫地放弃她,这是有多狠?
韩青忽然上前一步,手中一柄短剑闪着寒光,那剑尖瞬间就抵住了稳婆的心口。
“啊!”稳婆失声叫。
“不准叫!”韩青手往前一送,短剑堪堪就要刺破稳婆的衣服,“先保娘娘,小皇子能保则保,不能保就算了,快!”
她声音极低,外头的人是听不到的。
如若不然,太后哪还能沉得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