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华廙气个半死,“把诏令还来!你私拿诏令,这是死罪!”
杨骏故做不知,“诏令?什么诏令?本侯当然知道私拿诏令是死罪,又怎么会明知故犯?是不是你保管诏令不力,被人拿走了?唉呀呀,这可是渎职之罪啊!”
华廙这回是真要气死了!
杨骏老匹夫,不但私拿诏令,居然还反咬他一口,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让开!”司马衷正跟那几名侍卫摆威风,“再不让开,本宫要你们的命!”
侍卫都是杨峻的心腹,自不会让开。
“你们——”
“吵嚷什么?”杨芷从里面出来,表情严肃,“皇上需要静养,你们一个一个,都不懂规矩吗?”
“皇后娘娘息怒,是有闲杂人等前来闹事,臣才要将之赶走。”杨骏煞有介事地道。
其实在私底下,他跟杨芷,从来不讲这些礼节。
“闲杂人等?”司马衷气炸了肺,“临晋侯,你敢对本宫无礼?”
做为太子和皇长子(其皇兄早夭,他其实就是皇长子),对父皇来说,再没有比他更重要的人,在杨骏口中,他竟成了“闲杂人等”!
杨芷缓了缓脸色,“正度,你也不要生气,是本宫吩咐,不得让任何人来打扰皇上,皇上龙体欠安,需要好生静养,有本宫服侍皇上,你且放心,回去歇息吧。”
司马衷竟是呆住。
原来不只是杨骏要软禁父皇,连母后也早打了如意算盘,在这最后时候,让他见不上父皇的面。
其实想想又有何奇怪,他们父女本就是一丘之貉,平时母后疼爱他,不过是看父皇的面子,为了讨父皇欢心罢了。
如今父皇病危,宫里宫外都被杨氏把持,她自然不必再摆出慈爱的面孔,真面目一露,竟也如此丑恶卑劣,真让人厌恶。
杨骏洋洋得意,好似要摇起尾巴来一般,“太子殿下听到没有?这是皇后娘娘吩咐,臣也是按娘娘懿旨行事,殿下还是请回吧,皇上不见任何人。”
说罢要上前相扶。
“滚开!”司马衷狠狠甩开他,厉声道,“本宫绝不相信,父皇一定会见本宫的,本宫要进去!”
看他这拼命一般的架势,若是见不到父皇,必能血流当地。
然杨芷和杨骏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在这时候见到司马炎的,一个眼神过去,侍卫们刀出鞘,弓上弦,对准了他。
“殿下小心!”华廙等人抢着挡在司马衷跟前,怒斥杨骏,“你们竟敢如此对待殿下,简直大逆不道!此时殿下就该在皇上跟前服侍,你们谁敢阻拦!”
杨芷根本就不理会他们的咆哮,冷冷道,“来人,皇上病重,太子殿心伤心过度,身体不适,立刻送回东宫,命太医前往诊脉。”
“是,”杨骏大声道,“没听到皇后娘娘吩咐吗,送太子殿下回东宫!”
华廙等人心中一片冰冷,皇后这是同样要把太子殿下给软禁起来了,看来杨氏夺权之心,已不再遮掩,如何是好?
“放开本宫!”司马衷被两名侍卫强行架走,一边怒吼,“你们好大的狗胆,敢这样对本宫!放开,还不放开!”
侍卫充耳不闻,硬生生将他拖走。
杨芷吩咐道,“父亲,让人看好,莫要让人进来打扰皇上。”
“是,娘娘。”杨骏志得意满地道。
华廙还要上前责问,被和峤与何劭拽走。
“难道就这样算了?”华廙急的脸红脖子粗,“皇上和太子殿下皆被杨氏迫害,我等怎能坐视不理?”
和峤道,“华大人稍安勿躁,我与何大人并无此意,可方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皇后连太子都能软禁,我等就算拼了性命不要,又能如何?”
华廙恨声道,“话虽如此,可难道什么都不做?临晋侯拿走诏令,至今不肯归还,若无诏令,到时汝南王与卫大人要如何辅政?”
只要想一想朝政之事要把控在杨氏手中,这几人就不寒而栗。
和峤道,“临晋侯并不承认拿走了诏令,你能奈他何?为今之计,必要联合我岳父等朝中众位大人,向临晋侯施压,至少要让太子殿下在皇上身边服侍才行。”
华廙如梦初醒,“不错,是我糊涂了!杨氏如今虽然权大,却不能一手遮天,京陵公王大人忠心为皇上,定要让他主持大局!”
京陵公王浑才被司马炎任命为司徒,对其重视程度,不言而喻。
不止如此,他几个儿子都很有才华,几个女儿所嫁,也都是当朝重臣,其中一女嫁给和峤不必说,另一女所嫁,正是裴楷。
裴楷曾历任吏部侍郎、散骑常侍等职,颇有文采,曾与贾南风之父贾充共同制定《晋律》,得时人尊敬。
京陵公另一女儿所嫁,则是卫玠之子卫恒,卫玠的祖父,正是太保卫瓘。
故这样算起来,朝中数位大臣都与京陵公有姻亲关系,若这些人同心一志,必能压制杨家。
“正是如此,走!”一行人匆匆离去。
司马衷被押回东宫,直接软禁在了他寝宫中。
贾南风听到消息,只是冷笑,并没有过去探望。
太子此时正在气头上,谁过去谁倒霉,更何况太子从来就对她瞧不上眼。
不过她看得出来,皇上应该是就要不行了,杨芷将他软禁在含章殿,不允任何人面圣,显然是做好了夺权的准备。
好,暂且由的杨芷得意,赵王就快要领兵上京,楚王司马玮也同意与她合作,贾谧、韩寿、张华等人从宫中策应,这场仗谁输谁赢,还未可知呢。
黄昏时分,羊献容忽然被送回了东宫长秋殿,杨芷声称要全心服侍司马炎,无暇顾及到她,才将她送回东宫,由太子照顾。
其实说白了谁不知道,杨芷的意思,是要将羊献容和司马衷一道监视起来,同时也是在警告羊玄之,不要有任何动作,否则,他三个女儿的命,都在她手上呢。
如今这朝中,已成风雨欲来之势,究竟会有个什么样的结果,人人都在忐忑不安中,观望着,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