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不敢再有异动,却是急的想上树。
不管殿下信不信,禀报了再说啊,就算殿下不能全信,肯定也会有所怀疑,至少再多派些人过来,保护娘娘啊。
“殿下,那不是何太医吗?”为防司马衷再问下去,羊献容岔开话题,“哦,还有薛姑姑,太子妃身体有恙?”
司马衷冷冷道,“本宫不知,不过她身体好的很,想必是又要不安分了。”
羊献容皱眉,“殿下的意思是……”
司马衷嘲讽道,“她想给本宫生皇子。”
昨晚贾南风就到他寝宫中,不顾羞耻,脱了衣裳,硬要服侍他,他气愤之下,去了卫才人的屋里歇下。
当时贾南风对他软语温存时,说起正让太医调理身体,一定可以再怀上孩子。而他,绝不会稀罕,也绝不希望贾南风生下儿子。
“……太子妃若能为殿下生下皇子,总是好事。”羊献容摸上肚子,小脸煞白。
司马衷只是冷笑。
羊献容心情复杂的厉害。
除了程据,只有她自己知道,腹中骨肉,并非太子血脉。
若她能生下女儿还罢,太子也不会对之寄予厚望,若真生下儿子,再得太子重视,必招来各方明枪暗箭,不定何时,就会命丧黄泉。
就算侥幸不死,由得儿子将来继位,可这孩子却是永明哥骨血,大晋王朝的江山,岂不是落入了外姓之手?
转念一想,那又如何,是广陵王杀了永明哥,司马氏本来就欠刘家的,将来就算永明哥的孩子当了皇帝,也是应该的!
一时间,她想到种种,心绪烦乱,司马衷又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一夜无话。
第二日,羊献容起身后梳洗一番,换了身不太素净,但也绝不扎眼的襦裙,头上一枝金步摇,耳戴珍珠珰,不显得寒酸,也不抢太子妃风头,也是费了一番心思。
东宫热闹非凡,贵妇们纷纷向贾南风拜贺,贺礼也都很丰厚,说着恭维的话,谄媚虚伪的嘴脸,满目皆是。
羊献容安静地坐在一旁,但觉满屋的胭脂香味充斥鼻端,惹的她一阵一阵想要呕吐,为免失了风仪,还得勉强忍着,脸色越发不好。
贾南风只是不经意地往她这边扫了一眼,并无异样,显然没打算在今日为难她。
韩青见没人注意这边,轻声道,“娘娘,出去透透吧。”
要是在这里吐出来,太子妃脸上更难看。
羊献容轻轻点头,主仆两个趁人不注意,悄悄出去。
来到外面,喧闹的人声骤然消失于耳边,因刚刚下过一场雨,有气湿冷,但格外清新,羊献容深深吸了口气,顿觉好受许多。
“娘娘,到那边亭子里坐坐。”
“好。”
这亭子东南方大概一里处,就是东宫的厨房。
今日东宫宾客满座,厨房自然格外忙碌,司马炎还特意派了两个御厨过来,所有人仍旧忙的不可开交。
“落生!落生!”有人在厨房门口大声叫。
刘曜正劈柴劈的满头大汗,胳膊都要抬不起来,听到叫声,忙跑过来,“马公公有何吩咐?”
“柴,送柴进来,快!”马公公也是一脸的汗,“你手脚利索着些,别偷懒!”
“是,马公公。”刘曜赶紧抱柴进厨房。
往常只有他一人劈柴,今日多添了两个,还是供不上。
厨房里更是一派热火朝天,各种切菜、洗菜、炒菜的声音混响,不绝于耳。
各种香气、热气扑面而来,虽是十一月的天,却是人人都满头大汗。
“落生!”马公公又在叫了,“去北门那里瞧瞧,送鱼的人怎么还没来,别耽误了事!”
所有食材都是头天都准备好的,不过像鱼这种活物,则必须要当天送,以保证新鲜。
“是,马公公。”刘曜抱了几趟柴,即匆匆去北门。
平日里他就这样被支使的团团转,本来嘛,所有地方的人都是欺生的,他也不例外。
不过他对此,并无怨言,只要能靠自己的本事挣钱,给英娥治腿,再苦再累,他也受得住。
“有人过来了,”韩青耳力好,已听到通通的脚步声,警惕地道,“娘娘小心。”
羊献容惊道,“难道是刺客?”
太子妃应该说什么也不可能在今日派刺客杀她吧?
而且还是在东宫。
“应该不是,不过万事小心为上。”
两人正紧张着,那脚步声却往另一边而去,只在枯叶残枝间,快速闪过一道身影。
羊献容猛地站起来,“他……”
是她太想念永明哥了吗,为什么刚刚过去的那个,无论身形还是侧脸,都像极了他?
不,不可能!
永明哥已经死了,不可能会是他!
如果他没死,一定会想办法来见她,不可能这样悄无声息,一定是她看错了!
“娘娘,怎么了?”韩青过去看了看,只看到一个向前奔跑的背影,“看那人装束,应该是在宫里做杂事的,娘娘认得他?”
“不……”羊献容心跳的厉害,虽不愿想太多,却终究不甘心,“或许……是我认错人了,过去看看。”
“是,娘娘。”
两人一道追过去,却再也没能寻着那人的影子。
“娘娘,这里没有人,再往前就是北门,平常是不能随意进出的,回去吧。”韩青提醒道。
羊献容左右看了看,仍旧只是失望,木然点头,“好。”
两人才离开没多久,北门忽然就打开了,刘曜帮着那渔夫推着板车往里进,边催促道,“快点快点,厨房都等急了,再晚了,谁都担不起责任!”
“知道了知道了,就到了,就到了!”渔夫推着板车,没命地往前跑。
羊献容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脑海中一遍一遍想着那个人的侧脸,太像了,真的太像了啊!
世上会有这样巧的事吗?
话说回来,就算那人真的像永明哥又怎样,到底不是他,她是不是想太多了?
“阿容,”司马遹从旁边过来,皱眉道,“你方才去哪了?今日东宫人多,你要小心些。”
方才看到她出来,他接着就跟出来了,却没找到她,问了侍卫才知道,她到那边凉亭去歇息,才要过去找她,她倒自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