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没有儿子,贾谧虽过继到了她儿子贾黎民名下,与她却并不太亲厚,倒是广陵王,幼时经常跟着贾南风过来看她,一口一个“外祖母”地叫,真个把贾南风当成他母亲,将她当成外祖母一样,很讨人欢心。
贾南风点头,并无异样,“是啊,熙祖的确很让本宫省心。”
贾谧安静地坐在一旁,听这话,笑的有些诡异。
那天他试探广陵王的话,早已禀报了姑姑,姑姑知道广陵王在恨着她将羊献容弄进东宫的事,怎么可能觉得广陵王是让她省心的,不过即使把这些事对祖母说了,也没有任何作用罢了。
要知道在祖母眼里,广陵王一直是个乖顺的孩子,若是因意见不同而起了争执,只会让祖母不快。
今日是祖母寿辰,自然要事事顺着她,姑姑就算对旁人再狠,对自小疼爱她的祖母,还是很敬重的。
贾午皱眉,“大姐,是这样吗,我怎么听说……”
“香雪呢,”贾南风若无其事地道,“本宫好久没见到她了,叫她来跟本宫说话。”
韩香雪是贾午与韩寿的女儿,贾南风准备把她聘给广陵王司马遹。
韩寿趁机道,“香雪跟几位小姐在花园里玩乐,我这就让人把她叫来。”起身时给了贾午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多说。
贾午心中不快,倒也没再多说。
不等韩寿回来,管家即来报,说是广陵王到了。
“快快有请。”郭槐站了起来。
“是。”
司马遹很快进来,手中托了个长长的盒子,想是亲自将贺礼拿了进来。
“见过王爷。”
在座众人除了贾南风,都起身行礼。
“见过母妃,”司马遹向贾南风行了礼,再将贺礼送到郭槐手上,“这是我给外祖母的一件小玩意,不值什么钱,请外祖母收下。”
郭槐眉开眼笑地接过,“熙祖的心意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快坐下说话。”
“谢外祖母。”司马遹坐了下来。
郭槐让人上了茶,与司马遹说着话。
贾南风没有急着开口,气氛倒也融洽。
“姨母,你找我?”清脆的少女语声响起,韩香雪如同一只蝴蝶般飞了进来,一身粉色襦裙,眼睛明亮生动,容颜秀美,长相上真是随了其父韩寿,颇为动人。
郭槐佯怒道,“这丫头,越大越是没有规矩了!还不快进来见过你姨母和广陵王?”
“哦?”韩香雪捋着一缕秀发,回头才看到司马遹,登时羞红了脸,忙行了礼,“臣女不知王爷驾到,有失礼仪,王爷恕罪。”
母亲说了,姨母有心要将她许给广陵王为妃,将来他若得封太子,她就是太子妃。
看看姨母如今的风光,她对成为太子妃,无限期望。
再说广陵王生的俊俏,又颇得皇上疼爱,皇长孙的地位无可超越,无可替代,嫁给他,自己绝不吃亏。
“不必多礼,起来吧。”司马遹的表情却是极淡。
被母妃控制压抑还不够,他怎可能再娶贾家的女儿为妃,否则他一生都摆脱不掉贾家对他的钳制。
所以这门亲事,他不会同意。
“姨母,父亲说你想我了,是不是给我带了好东西?”韩香雪抑制不住心中喜悦,又不好盯着广陵王猛瞧,便向贾南风撒娇。
郭槐笑起来,“这丫头,又不正经了!阿南疼你,你倒没羞没臊,自己要起来?”
韩香雪向她扮个鬼脸,惹得她越发欢喜。
贾南风从薛姑姑手上接过一个盒子,递到她手上,“忘不了你,拿着。”
“谢谢姨母!”韩香雪忙打了开来,是一对质地绝佳的玉镯,白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她看着就满心喜欢,“好漂亮,多谢姨母!”
一家人说说笑笑,倒也热闹。
贾南风见大姐始终不提将韩香雪许给广陵王之事,心中有些急了,主动开口,“大姐,你看香雪年纪也不小了,你又这样疼她,她的终身大事,是不是该定下来了?”
郭槐不悦地看了她一眼,反正这门亲事是一定会成的,她这样上赶着,倒像是香雪没人要一样。
虽说在座的都是自家人,可这样一来,香雪难免会被广陵王看轻,将来也不好立威。
贾午自知鲁莽,表情尴尬,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收不回来了。
司马遹神色不变,也不言语。
贾南风见他这态度,笑容就有些冷,“早些定下是好,免得有些人想法太多,坏了规矩。”
司马遹放在膝上的手,缓缓攥成了拳。
“好,就依大姐,”贾午一下就高兴起来,“就烦请大姐请礼官查看一番,挑个黄道去吉日,也好……”
“母妃还没有问过我的意思。”司马遹冷声开口。
贾午一怔,广陵王的意思,似乎不太高兴?
“你的意思,本宫已知道了,放心,本宫会将这桩亲事,安排的妥妥当当。”贾南风淡然说话,眼中却满是警告。
今日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贾家人的面,熙祖若给她难堪,那就是要彻底翻脸了。
“母妃,我现在还不想成亲,”司马遹果然丝毫不给她面子,冷冷道,“皇祖父龙体违和,父亲身体也有不适,我如今只想在皇祖父和父亲跟前侍疾尽孝,不想其他。”
贾南风脸色已铁青。
贾午更是难堪,而韩香雪则已眼中含泪,不堪羞辱地跑了出去。
“香雪!”
贾午和韩寿哪里放心,先后追了出去。
“熙祖,你胆子真是不小,”贾南风眼神锐利,“父皇龙体安康,何来违和?太子殿下之前虽有不适,也早已好起来,你竟如此妄议,该当何罪?”
司马遹霍然变色。
父亲生病,并不奇怪,朝廷内外皆知父亲自幼身体就不好,可皇祖父却不一样,一身系大晋王朝安危,若旁人,尤其是宗室亲王知他生病,必将蠢蠢欲动。
皇祖父正是担忧此事,才一直对外隐瞒病情,他为了拒绝与韩香雪的亲事,说出了此事,若被心存不轨之人加以利用,的确对他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