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儿一头雾水,小声道,“小姐,老爷和广陵王在说什么?”
羊献容冷冷道,“关我何事,你想知道,自己去问。”
父亲一向跟广陵王走的近,想必是朝堂上的事,她怎可能有兴趣。
说来可笑,父亲一方面与广陵王亲近,有与阿公恢复来往,这是要多留条后路呢。
静儿吓了一跳,“奴婢不敢!”
忘了小姐现在心情不好,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刘曜摆开架势,大声喝问。
一路少吃少眠,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只要翻过这座山,再要一天,就能到达洛阳,见到容儿了。
谁料他刚到半山腰,坐下来休息一会,就被二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包围。
“你们是山里的盗匪,要打劫?”刘曜慢慢后退。
如今天下不定,战乱频仍,很多百姓迫于生计,当起盗寇土匪,只为谋一口饭吃。
可他如今蓬头垢面,衣不遮体,瞎子也能看出来,他身上并无钱财,这帮人必定另有目的。
“杀!”
领头一人话不多说,直接下了命令。
“是!”
所有人一拥而上,将刘曜团团包围,手中刀剑明晃晃的耀人眼,上手就是要人命的杀招。
刘曜的功夫虽也不弱,怎奈他没想到会遇上此事,手上根本没有兵刃,比起这些手拿刀剑,明显是受过训练的人,他就处于绝对的下风。
再者,他赶了这些天的路,吃不好,睡不好,体力不到平时一半,更何况双拳难敌四手,他想要取胜是不可能的,能不能逃命,还是个问题。
左躲右闪,好不容易夺下一把刀,挥舞开来,虎虎生风。
众人似有所忌惮,并不急于上前,而是围着他车轮战,消耗他本就为数不多的体力。
一边打一边退,很快来到悬崖边上,当刘曜意识到自己无处可退时,才惊觉他们就是要把他逼上绝境。
左边肩膀猛地挨了一刀,深可见骨,鲜血狂涌而出,很快湿透他半边身子,痛的他差点拿不稳手里的刀,嘶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派你们来的,为何要杀人?”
没人答话,见他受伤,他们更不会放过置他于死地的绝佳机会,抢攻上前。
刘曜半边身子痛到麻木,如何是这帮虎狼的对手,勉强应付几招,右腿又被砍中一刀,后背又是一刀,胁下被刺中一剑,一时间也不知道哪处的伤口更疼,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
然而没人等他缓过一口气,那领头的上前一刀挥出,猛扫他脑袋。
这帮人接到的命令,就是将刘曜就地斩杀,否则就提头回去交差。
刘曜大惊,顾不上反击,就地一个翻滚,躲开这一刀,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在叫嚣着疼,他几乎昏死过去。
旁边的黑衣人提刀追过来,倒提了刀柄,刺向他心口。
这帮畜牲!
刘曜浑身的力气已经随着血流而所剩无几,勉强向右一翻,躲开这一刀,却不料背心忽然剧烈一痛,仿佛被抽走了心一样,那种痛无法言喻,更让他绝望!
眼前越来越黑,刘曜惨然而笑,容儿,我们今生缘分尽于此,来生再会……
领头的从刘曜背后抽出刀来,顺势一脚,将他踢了出去,“还不死!”
他这一脚原本是泄愤,却不料刘曜本来就在悬崖边上,身体翻了两翻,即摔下悬崖。
“头儿!”余人大叫。
领头的也大为意外,上头的命令,是把刘曜的人头带回去,这下怎么办?“快,下去找,一定要拿到刘曜的人头!”
“是!”
一行人到悬崖边看了看,太过陡峭,荆棘丛生,根本就下不去,只能绕路,从山下过去。
——
“啊!”羊献容猛地翻身坐起,冷汗涔涔。
“小姐,你醒了?”静儿端着脸盆进来,见状吓了一跳,“小姐怎么了,不舒服吗?”
羊献容抓着心口,大口喘息,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原来是梦……”
接着就软倒下去。
刚刚她那样清晰地看到,永明哥浑身是血,攀附在悬崖边上,伸长了手向她求救。
可她无论怎样努力,都够不到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摔了下去。
还好只是做楚,可是为什么,梦中的情境那样真实,到现在,她的心还痛的厉害。
“小姐?”
“没事,”羊献容无力地摇了摇头,“出去吧,我再睡会儿。”
还睡?
都睡五、六个时辰了。
静儿心里泛着嘀咕,想着是不是该禀报老爷一声。
明儿小姐就要进宫了,到现在还不怎么吃喝,就是睡,会不会出大事。
——
“大哥,我们为何要走小路,就走官道不好吗,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看着就吓人。”
一辆并不太起眼的马车从林中小路缓缓驶出,马铃叮当,很是悦耳。
车帘被挑起,一张秀气、白皙的脸露了出来,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圆脸,眼睛很大,很灵动。
“没人你怕什么?有人才可怕,”带着笑意的男声响起,“走这小路近,可以节省一天的时间到洛阳,舅舅还等着我们呢。”
女子将脸收回,忿忿道,“我才不要急着进洛阳呢,大哥,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舅舅在信里都说了什么,是不是要我进东宫服侍太子?”
这两人正是赵王司马伦的远房外甥,男名卜泰,女名卜英娥,是兄妹俩。
两人父母早亡,相依为命多年,原本也没太多想法,只想着各自婚嫁后,平静度日。
怎奈他们家中贫穷,卜泰年过二十,也没能娶上媳妇,只能指着妹妹“换亲”,与他换个媳妇来。
可事情不凑巧,卜泰相中的女子家里又没有兄弟,卜英娥看中的男子,家中又没有姐妹,一拖再拖,就拖到现在。
不久之前,赵王司马伦忽然差人送来一封信,要他们兄妹二人到洛阳,说是会给卜泰一份差使做,还是拿朝廷俸禄的。
有这样的好事,卜泰当然是求之不得,然而赵王在信中,也提了一个要求,他对妹妹张不开这个嘴,就一直瞒着,到洛阳再说。
“你怎么知道?”卜泰吃了一惊,接着恍然,“你偷看舅舅给我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