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炎热无比,不远处是瀑布的轰隆声,传过来时虽已弱了许多,时间长了,却也吵的人心烦意乱。
心上人拒绝的话进了耳朵,刘曜身体虽热,心却如坠冰窖。
已经成了好事,她却不愿嫁他,难道她对他,并非真心实意吗?
“容儿,你说什么?”刘曜脸容有些僵硬,“你不愿意嫁给我?”
因为他是匈奴人,因他卑微的出身,到底配不上她羊府嫡女的身份吗?
羊献容悲伤落泪,“刘大哥,我不是不愿,我……我是不能嫁给你……”
初次后身体的不适,远不及心里的痛来的强烈,要她如何说出口,她已经是太子的女人。
“侍中大人看不上我,是吗?”刘曜笑的惨淡。
伯父才刚刚摆脱人质身份,时刻如履薄冰,须小心应对,更何况他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儿。
天下父母,谁不希望女儿嫁的好,更何如羊家这样家族鼎盛,少有人及,若容儿嫁给他,羊府必成笑柄。
“不是,我……”羊献容抱紧了他,哭道,“刘大哥,我、我不知道怎么对你说,那日广陵王接我回洛阳来,是要……要我进东宫,服侍太子……”
“我正要问你!”刘曜勃然怒道,“广陵王不是喜欢你的吗?他怎能如此?”
皇室中人,由不得平民置喙,不过他从伯父那里,也知晓一二,当今太子懦弱无能,连太子妃贾南风,都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赵王司马伦与太子妃暗通款曲,太子也只能隐忍,如此苟且之人,还能成什么大事。
将容儿送到东宫,岂非任由她被作践?
不说旁人,只一个妒忌成性的贾南风,就不会善待容儿。
羊献容绝望摇头,“广陵王根本就不喜欢我,他只是拿我当棋子……”
“别说了,容儿,我明白了,”刘曜冷笑,抱紧了她,“我们已经如此,我断不会负了你,我一定会娶你为妻,好好待你!”
“不行!”羊献容急急推开他,脸色煞白,“刘大哥,你怎么还没明白,我虽还没有进东宫,可在名分上,我已经是太子的侧妃,所以,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刘曜森森道,“不错,在名分上。”
羊献容愣了一会,忽地打个冷颤,“刘大哥,你……”
“在名分上,你是太子侧妃,可你跟我,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容儿,我是男人,我会保护你,相信我!”刘曜吻一吻她苍白的脸,许下诺言。
或许是他的镇定和自信给了羊献容未来的希望,她眼中闪着喜悦的光芒,“刘大哥,你有什么法子吗?我愿意跟你走,去哪里都行,我不怕吃苦,只要跟你在一起!”
“我是有个办法,但是……”刘曜犹豫着,脸有愧色,仿佛难下决心。
“快说!”羊献容急急道,“刘大哥,我相信你,你有什么办法,快说出来,不管怎样,我都不会离开你!”
“我带你走!”刘曜抓紧她的手,果断道,“容儿,今日你落水,也有人看到,就让羊府的人以为,你已经落水而死,我们离开洛阳,带着我娘,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平静的日子,你愿意吗?”
这法子,就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原本他有远大抱负,有站在高处的雄心壮志,然而这一切,在遇到羊献容之后,都变的不再重要。
当年母亲带着他投奔伯父,皆只因他年幼,母亲一人拉扯他,过于艰难,如今他已长大成人,在伯父这里,也学到不少本事,不必再依靠谁,也能凭借双手,好好活下去。
然而这法子,唯一亏待的,就是羊献容。
她是羊府的正经小姐,若跟他走了,就不能再以真面目示人,必要过隐姓埋名的苦日子,她未必愿意。
羊献容果然愣了。
她从没想过离开家,离开父亲,离开她曾经熟悉和依赖的一切。
不管怎样,父亲还是疼爱她的。
然而仔细想想,除了刘曜所说的法子,她还能怎样?
留下来,就只能入宫,面对凶狠残暴的太子妃,服侍懦弱孤僻的太子,想一想那情景,她不如死了的好。
“容儿,我知道这样委屈了你,”刘曜苦笑,“可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其他法子,羊大人若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定会将你带走,难道我还能伤了他不成?”
羊献容低垂了头,心里头也是挣扎的厉害。
从小受到的教导,在脑子里根深蒂固,要她骤然做出离经叛道的决定,绝非易事。
“容儿,我不会让你受苦的!”刘曜见她犹豫,急白了脸,“我会打猎,会种地,我可以养活你,你忘了吗,算命的说过,我是帝王之命,将来……”
“噗……”羊献容终于笑了出来,伸指轻点他额头,“你还拿这话来哄我!算命先生还说我是母仪天下的命呢,那咱俩在一起,不是正好?”
话落,想到算命先生说她后半生富贵,却不得善终的话,心头又是一沉。
“容儿,你是答应我了吗?”刘曜狂喜,没注意到她那一瞬间的失落。
羊献容叹息一声,却是点了点头,“自然是答应的,事到如今,也没有第二个选择,就让父亲以为我死了吧,他也省得为难。”
不过,想到父亲又要承受一次失去她的痛苦,她还是觉得,自己很不孝。
刘曜欢喜的不知道怎么好,一下一下亲吻着她冰凉的脸颊,“容儿,我绝不会负了你,容儿……”
羊献容颤栗着,身体再次因他而不受控制地火热起来。
刘曜同样情难自禁,两人又一次纠缠在一起,同样的狂野,无所顾忌,仿佛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生命当中一样……
半个时辰后,雨住云收,羊献容红着脸整理好衣裙,“天快黑了,咱们别耽搁了,这就走吧。对了,念儿呢,她没事吧?”
当时她落水,那一瞬间虽生死不知,却仍看到念儿是留在船上的,念儿会划船,不会有事。
刘曜身体一僵,躲避着她的视线,“容儿,你才醒的时候,我就要告诉你的,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