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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谢梓锦在门口张望,见武国公府的轿撵停下,急匆匆的向前行礼。“老太太好啊”

老太太转头见是奉国侯府的大少爷,心中已经明白打脸的是何人,强压着气愤,和他打了声招呼。“原是奉国侯府的人也来圣安寺了。”

“碰巧碰巧,咱们有缘!老夫人还站着做什么,快快进来,家母在里面候着了。”这话一出,老太太脸垮下,说的和什么似的,仿佛圣安寺是他们奉国侯府开的,武国公府倒像是做客来着的。

陈婉音见大嫂面色不虞,忙向前打哈哈,说时候也不早了,既要祭拜又要听经,还是早些进去为好。陈氏眼神尖锐,扯了陈婉音一把,怪她多嘴。陈婉音耸肩站在后头去,没再说什么,只是手攥着帕子,生怕大嫂一个不高兴大伙打道回府,那她的计划就全完了。

好在老太太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虽对谢梓锦有不满,但也没想当场翻脸,招呼着女眷一同进了圣安寺。陈婉音跟在陈氏身后,长出一口气,眼神追随着在前开路的谢梓锦。

*

同样窝了一肚火的还有在厅内和住持畅聊的奉国侯夫人苏氏。她本想带谢梓锦谢燕婉出门上香,没成想出门前谢彦硬给她塞了个谢梓安,说起来名义上都是自己的孩子,如果当着谢彦的面的厚此薄彼,指不定他会怪罪下来,无法只好带着那个贱种一起。

再者,她昨日通知住持要来,没想武国公府也要来。难不成听了他们要来自己转身就要走?武国公府如今没落成什么样了,家中没一个出挑的。她若是为了避他们回头走了,还不被京城里的笑死。只能硬着头皮来了,又让谢梓锦出门迎进武国公府的人,好暗暗出口气。

见武国公府的人脸色不好,她也好受一点。从小到大她都是要风有风要雨得雨,和人一同挤在一个寺里的委屈可从来没受过,更别说这家人还不如自己家。

心中再怎么不满,面子上还是和煦的。“真巧,在圣安寺都能碰见你们。也怪住持之前没和我说,要是我知道今个儿是武国公府的人来上香,我就不来了,好给你们腾地儿。”

住持眼眸低垂,昨日奉国侯府的人才来通报,说今日要来,他也派人回了武国公府的人也会来,奉国侯夫人倒好觉得自己不看重她,赌着气天没亮就出现在寺门口。不过这一口黑锅扣下,他谁也得罪不起只能背下。

“奉国侯夫人哪儿的话,这圣安寺又不是谁一家的,没有主客之分,又谈什么让来让去的,谁想来都可以来的。”老太太不显山不露水的把刚刚受的气返回去。

奉国侯夫人讪笑一下,又恢复往日的雍容华贵。“夫人说的是,寺庙开门迎客没有谁能来谁不能来的道理。不过我听说这诵经礼佛最好是上午,过了最好的时候吧,就不太灵了,我瞧见日头都快中午了,你们来的晚了些。”这就是在怪武国公府的人来迟了,硬生生的蹭了奉国侯的位置。

“心诚则灵,佛祖眼睛开过光好人坏人一看就能看穿,时刻什么的都是玩笑话,奉国侯夫人还信这些呢。”陈氏受不了奉国侯夫人一副高高在上见众生都是蝼蚁的模样,开口反驳。

奉国侯夫人见对面人多她讨不到巧,也不欲和她们争辩,落了个尖嘴刻薄的名声。转身对住持说道:“时候不早了,住持我们开始吧。”一场风雨就此停歇,两家人同坐在厅中,听住持讲经。

都是一大早就起床的,除开真对佛经有研究的老太太和五奶奶,其余的人都昏昏欲睡。二奶奶闭着眼,不知是睡了还是在听,身子立得笔直。三奶奶眼睛开开合合,又觉着自己是长辈,当着小辈的面睡过去影响不好,强撑着用手暗暗掐大腿。家中孩子吵闹,舅妈带着三个小的男孩儿在侧厅玩耍,并不在此列。

奉国侯夫人明显兴致不高,但不想在武国公府面前折了面子,道理听懂没听懂未知,眼神却是半分没有移开。

秦蓁又瞟了眼宋思颖,她和谢燕婉对立而坐,两人都穿的宝蓝色的衣裳,又不对付,彼此看着对方想要一较高下,秦蓁摇摇头觉得好笑,表姐从小就爱和人比较,婉音姨奶奶在时和她比,不在时找个人也要比一比。

说起陈婉音,秦蓁环顾四周,再三确认不见她人。“秋诗,你可见着婉音姨奶奶了?”秋诗摇摇头,她自小在老太太跟前长大,对佛经颇有兴趣,听得认真便没注意太多。

秦蓁又望了一圈,果然不见陈婉音,不仅如此谢梓锦也不见踪迹。她正疑惑不解,感到一股温柔的注视,她循过去原是谢梓安。他见秦蓁看向自己,面带笑意对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秦蓁礼貌的回应,谢梓安还是挂着温柔的笑意,记忆里谢梓安似乎对谁都是笑眯眯的,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不过不知为何,秦蓁总觉得这抹笑未深入到他眼底,他还是冷着脸的样子更加自然。

谢梓安今日穿的和其他人大不同,奉国侯夫人和谢梓锦穿的都是绸缎面料做的双层大衣,到了谢梓安这里就是棉布料子了,虽说比上普通人家绰绰有余,但在奉国侯府里还是次了些,看来他果然如传闻所说不讨奉国侯夫人欢心。

收回目光,秦蓁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但不知是讲经太过枯燥还是熏香腻味,她的胃里翻出酸水,隐隐的晕车的劲儿又要上来。

她附在老太太耳边,说了句不太舒服去趟如厕,老太太见她面色惨白,知她老毛病犯了,挥了挥手让秋诗果儿带她下去。

走出正厅,秦蓁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好一阵才把恶心压下。想了想厅里的熏香味儿,秦蓁还是决定在寺里走走逛逛,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回去。

她和秋诗刚走到偏殿,就见陈婉音从小道蹿出来,神色慌张脸上红云为散,发丝凌乱,自顾自的整理衣裳。“姨奶奶,您怎么在这儿?”秦蓁的一声叫喊,把陈婉音吓得一颤,转过身来镇定的开口:“蓁儿原来是你啊,我刚刚出来方便,没找到路就在庙里走了走,风大衣裳乱了我就理理。”

秦蓁也没多怀疑,走向前问了句“那姨奶奶可找着了?我也正想着去呢,若是没找着何不一同去?”

“不、不用了,我去过了的。蓁儿你快去吧,我回厅里了。”她明显有心事,推脱了两句,匆匆往厅里走。

秦蓁挠挠脑袋,姨奶奶今天有些反常,她盯着陈婉音,忽然看见了什么,追上去悄悄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姨奶奶,您葵水来了!裙子都脏了。”原来陈婉音的白裙子上沾了一块红褐色的血迹。

陈婉音听了,脸上一片煞白,呆立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豆豆又更新啦!二更什么的来的及会有哒。

下一章小谢和我们蓁儿要说话啦

话说小谢绝对不是一个好人来着的,他是个腹黑的人儿啊~

最近看的人好少,是因为期末考试了么嘤嘤嘤~

☆、好戏

她慌忙的转头, 死死的拉住秦蓁。“蓁儿不说我还不知道呢, 准是最近天气凉,它就不太准时。”她嘴角打着哆嗦, 似乎真的冻着了。“这事是姑娘家的私事,蓁儿可得替我保密,别让旁人知道了笑话我。”

秦蓁被她猛然的举动吓着,但心想婉音姨奶奶这么死要面子的人,确实是会因此事和人着急。“那是应当的, 姨奶奶您快回去换身衣裳吧,我不会同别人说的。”

陈婉音反复凝视秦蓁,见她表情不似作假,这才用手遮住身后的血迹,碎步朝厅里走去。

秦蓁原先还觉得陈婉音有些异样,但转念一想或许真是癸水突然来访,让她慌了神,毕竟佛门之地来这等污秽之物, 恐有血光之灾。

被这一闹,秦蓁反胃倒好了不少,见偏殿有几尊大佛便带了秋诗过去拜拜。

“施主,添些香火为家人祈福么?”偏殿里一小僧见她主仆二人进来,拿来一柱香,递在秦蓁手上。“施主可在此殿祈福后,领了功德带系在门口的树上,佛祖见着了自会实现您的诉求。”

秦蓁被说动, 让秋诗往功德箱里塞了几颗金瓜子,领了香虔诚的跪在佛祖面前,念念有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拿了两条功德带一个上面写着老太太的名字,一条写上秦溯、宋芳华和秦菡的名字,双手合十让秋诗帮绑在树上。

“求佛祖保佑外祖母身体康健,无病无痛,长命百岁。”她对着功德树深深的弯腰鞠躬。

“爹爹娘亲姐姐,祝你们在那边过得顺遂,若是有好机会投个好胎,万万不要再念着蓁儿,只管去了便是。”秦蓁一手扶着功德带,一边低声念叨。“我们一家都是良善之人,佛祖在那边还请关照些,莫让人欺负去。”说道动情处,眼泪不自主的流淌,一颗颗落在地上打起尘埃。

“擦擦吧。”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递来一方棉帕。秦蓁抬眼见是谢梓安,往后退了几步。“让谢公子见笑了,帕子我备了的,不劳公子费心。”秋诗很配合的抽出一块蝶恋花绣帕,替秦蓁轻轻擦拭眼泪。

谢梓安眼神变得黯淡,默默的把帕子收回放在怀里。“是在下唐突,没注意男女大防。”

“谢公子怎么没在厅里听经?”秦蓁见他笑容渐弱,觉着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让人难堪,想着说几句寒暄的话,缓和下气氛。

谢梓安一手抚树,一手将自己备好的功德带系在树上。“讲经是讲给懂经的人,我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对佛经佛理研究甚少,想着听了也是白听,就不牛嚼牡丹了。”

“谢公子过谦,你若是牛嚼牡丹,如我之流就是焚琴煮鹤了”秦蓁陪笑眼睛却眯起望了眼谢梓安的功德带。奇怪的是那带上只写着一个名字:文秀。

秦蓁料想他与奉国侯夫人的关系不善,但没想到他只写了个从未听过的文字,奉国侯的名字都不在此列。转念一想,忆起宋思颖说过谢梓安有个早逝的娘亲,恐怕文秀就是他娘亲的小字。

“这是我姨娘,早就去了。我系个带子给她,让她在那边受个照应。”谢梓安见她盯着自己的功德带满眼疑惑,好心的解释。

猜和自己猜的相差无几,秦蓁脸上泛起红晕,就像做坏事被抓个正着,她好奇的心思被摆在明面上,颇为尴尬。

“无妨,外人不知道姨娘的小字,见着好奇也是常事。”他平淡的开口,丝毫没有揶揄的意思。

“你见着我掉金豆子,我见着你系功德带,我俩算是扯平了。”秦蓁红着脸,硬要找回些面子。

谢梓安笑出声,隐约有眼泪渗出,瞥了眼秦蓁,好家伙脸红的和唱大戏似的,很不得一头扎进土里,这才收起笑意,站的挺拔,正经的开口 :“缅怀逝去亲友而落泪,总比虚情假意惺惺作态垂泪的好。”

秦蓁觉得他话里有话,眼中深邃,似有故事深埋其中,无限的哀伤从眼底蔓延,一眼就要将人吞噬。

“谢.....”

“小姐!”秦蓁想安慰两句,被果儿打断。“马上要开饭了,老太太让我来找你回去。”

“既是到了饭点,秦小姐就先回吧。”谢梓安脸上又重新挂起温柔的笑意,和秦蓁道别。

“如此,谢公子我们有缘再见了。”秦蓁弯腰行礼,跟着果儿回了正殿。

果儿一路上频频回头,被秦蓁敲了一下脑袋。“我们果儿莫不是动了凡心,现在都懂得欣赏美男子了”

“小姐!你说什么呢!”果儿被羞的直跳,“我是见这位谢公子面熟的很,却记不起在何处见过。”

秦蓁摇摇头,“芳苓姨妈的婚礼他是来了的,才不过几日你就不记得了?天天脑袋里不知道装了什么,你晃晃是否有水声?”

果儿还真晃晃了脑袋,“没听见啊小姐!哪来的水声?”。秋诗捂嘴偷笑,秦蓁更是笑的直不起腰,果儿这才知道小姐在逗自个儿玩呢,气呼呼的走在前头。“小姐就爱逗人玩!我是真觉得眼熟。”

“行啦行啦,别闹了。”

“真的啊,我真没瞎说。”

“嗯嗯嗯,是是是哈哈哈哈哈。”

“......”

谢梓安双手背在身后,眼神柔和随着秦蓁的远去而起起伏伏,嘴角扬起一副好心情的模样。

“少爷”一道身影从后方窜出,谢梓安早有准备头也没回,收起笑意,缓缓的说道:“萧生,我让你盯着谢梓锦。如何,查到些什么?”

“少爷料事如神,今日拜佛果然内藏蹊跷。”萧生靠近谢梓安,附在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嗤”谢梓安仰头笑了一声,“如此说来,萧生你是看了一出活春/宫啊,可还精彩?”

萧生难为情“都是少爷的命令,属下才会盯着谢梓锦,命令而已哪有精不精彩的。”

谢梓安心情大好,单手揉搓着自己系上的功德带。“谢彦一向不信神佛,府里除开祠堂供了几尊祖宗像,房中再找不到其他神像。奉国侯每年来庙里的次数,单手都能数过来,既不是祖宗忌日又不是伴随圣上,突然到圣安寺来,没鬼才怪。”

谢彦要是信些怪力乱神,日日夜夜怎么会睡得如此安稳,别的不提,就这秦溯都能在梦中扰的他不得安宁。谢梓安摩挲着秦蓁功德带上秦溯的名字,秦大人恐怕现在都还不知,当年是谢彦出卖了自己。

“谢彦走到这一步,靠的是机敏的头脑和见风使舵的本事。谢梓锦一样没学着,光拿去苏氏的任性和自以为是,脑子都长在下半身,呵。”谢梓安轻笑,“也多亏了我这个不争气的哥哥,谢彦才能重用我,说到底还是要谢谢他。”

谢梓锦半点没学到谢彦的精髓,从小偏爱好颜色,凡是府中有点的姿色的,他都染指过,只不过被苏氏压下外人不知道罢了。这次还是因为他动了谢彦房内的丫鬟,引得谢彦动了肝火,外头才听见些许风声。

“既然他钟意陈婉音,我们不如成全了他。”谢梓安眯着眼单手摸着下巴,萧生知道少爷每每这样就有人要倒霉,心中为谢梓锦默哀。“再说了陈婉音是陶陶的亲人,她想着高嫁,我们也要帮她圆梦不是?”

“少爷可是要揭穿?”

谢梓安摆摆手,“不急,此时爆出来,武国公府不会因为一个外姓女孩儿去得罪奉国侯府,苏氏动动手指头就能压下来。”

“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猫改不了偷吃的性子。我们只需等着事态发展,到时候推波助澜一番,帮我的好大哥娶个如意娘子。”

“是。”萧生应下。

*

吃完斋饭不久,武国公府打道回府。陈婉音被画枝小心翼翼的扶上马车,她早已换了条浅绿的裙子。陈氏问到她只说如厕时不小心蹭到点灰尘,好在陈氏并未深究,被她敷衍过去。

画枝坐在陈婉音对面,浑身发抖,声音打颤,眼里蓄起的泪一涌而下。“小姐,若这事被夫人发现了,奴婢就是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陈婉音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如斯,原本只是想简单的相聚给谢梓锦施压,没曾想两人情不自禁做出羞人的事来,事后陈婉音心中懊悔,但木已成舟此时后悔又有何用?

“别哭丧着脸,让人看出异样。这事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陈婉音也没底,她回来的路上撞见秦蓁和她丫鬟,只是秦蓁年幼不懂男女之事,把血迹认作葵水,才让她骗过去。

“你最好把嘴巴闭紧点,让人知道了第一个死的就是你。奉国侯府大少爷对我早已倾心,今日之事后更是对我死心塌地。不日就将迎娶我,咱们马上就可以过不用看他人眼色的日子。”

画枝仍抖得厉害,奉国侯府大少爷是对自家小姐爱慕已久不假,可那人游历花丛惯了,说的究竟有几分真心不得而知。

陈婉音也知自己是兵行险招,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心中浮现薛铎的模样,一会又是陈婉柔嘲弄的嘴脸,她摇摇头。不行她的一生绝不能如此平庸!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啦啦,更新奉上!

剧情渐渐的走到谢梓安这里,之前埋得伏笔会一点点解开,故事会越来越精彩滴大家耐心的看下去吧~

小谢这个角色肯定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深情男主,他有自己的信念和抱负,慢慢的会显现的。

最后我打算最近更新一篇番外,大家想看谁的呢?是三爷爷三奶奶年轻时的故事还是依米的故事又或许是爹爹娘亲相爱的过程?

☆、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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