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弯曲的苍老脊梁,顾知礼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嘲讽,脸上也逐渐阴云密布。
“放屁!家国大义?凭什么你们口口声声的大义,就一定要某个人来成全?天下苍生的命是命,那个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要是说刚才顾知礼还有些游移不定,却在听了徐太医的话后,下了某种决心。
朝歌的这条命,他护定了!
“将军啊,听老夫一句劝吧,此人生来便是劫,用他一个人的命来换四海安定,有何不可?”
徐太医当初见过那场浩劫,血洗几十座城池,祁国从此陷入长时间的动荡不安。
那样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发生第二次,杀了朝歌,是最简单的方法。
“何以见得他一个人的命没有千万人的命重要?”
顾知礼眼底逐渐泛起嗜血的红丝,像是回到了那年,他躺在血泊中看着母亲的尸体。
众人都跟他说,这是他母亲的福分,成全了江山社稷。
“铜板一个,和黄金万两,将军你选哪一个?”
徐太医站起来,愤然地挥了挥衣袖。
“哈哈哈,连你一介医者,都把人命和银钱相提并论,这世道又当如何?老匹夫,这人,谁也动不得,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都得死!”
顾知礼神色有点癫狂,他早就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从此以后,他想护着哪个人,旁边便无法动得分毫。
“你!顾知礼你是个疯子!”
徐太医觉得眼前这人根本说不清道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会越来越多,难道他要全杀了吗?
那这又和杀了那个不知名的妓子,有什么区别?
可惜,他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长剑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
锋利的剑刃闪着寒光,只要他一说话,就能立马见血。
“你这条命,我不会要。我也知道,知道秘密的人杀不完,所以——还请老太医留下,配药,破坏朝歌原本的体质。”
顾知礼是个聪明人,他不想给自己多找无谓的麻烦。
“这…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啊,更何况过程十分漫长,根本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完成!”
徐太医听到顾知礼没想杀他,才悄悄的把脖子往后挪了一寸。
“无妨,我会给老太医安排住处,派人照顾你的衣食起居。太医可以慢慢琢磨,想什么时候见到你的家人,就看你什么时候能够完成配药了。”
顾知礼放下剑,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慢悠悠的喝着茶。
这话也是提醒他,不好好办事,那他的家人,性命也不一定安全了。
讲道理,他不一定讲得赢。
而威胁人,他可就最擅长了。
※
“红娘,这将军怎么这么久没出来,他找我们到底有什么事呀?”
门外跪着的老嬷嬷们膝盖都有些麻了,她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吃过这个苦头了,平时欢云楼都是把他们当佛爷一样供奉着。
可外头那杀神一样的杜九盯着,她们也不敢随便起来。
“刚才我看见将军把小朝歌抱着进来的,想来是你们调教的不错,待会儿说不定要领赏呢!”
红娘焦急地探着脑袋在门口张望,也不敢冒然闯进去,急得手里的扇子都快摇断了。
正在这个时候,门开了。
顾小将军的脸色看起来不错,诸位嬷嬷提起来的心便也都放下了一半。
“你们这几个嬷嬷里,哪位嬷嬷是主事的?”
顾知礼不紧不慢的走过去,脸上喜怒不明。
“是我!将军您真是太客气了!”
一位年纪最长的老嬷嬷赶紧站起来,兴高采烈地讨赏。
此时里面的屋子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听起来人心里不禁发毛。
是朝歌的声音。
徐太医正在给他治身上的新伤。
“很好。听说你们欢云楼调教人的手段极为奇特,寻常人更是难得一见,不知其中是有什么秘密?”
顾知礼装模作样地询问着,面色更是深藏不露。
“哪有什么秘密,只不过这种事情说出来恐怕污了将军您的耳朵。”
老嬷嬷已经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可她说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对,言语也更加谨慎了些。
“那就拔了你的舌头,让你再也说不出来,怎么样?”
“当然,这怎么够呢?你们把她带下去,刚才是怎么调教人的,就对着她照做一遍。”
“对了,还要把所有的公子小爷们,叫过去围观。这样好的事情要是没人知道,那就太可惜了。”
顾知礼轻松惬意地笑着,用最明快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
老嬷嬷吓得两眼一白,直接晕了过去,后头的嬷嬷们更是跪在地上抖得厉害。
“我们都是欢云楼的老人,背后有大东家撑腰,你顾小将军好大的口气,竟然敢在这里仗势欺人!”
和老嬷嬷关系最好的那位嬷嬷,气愤不已地站起来指着顾知己鼻子骂。
顾知礼轻轻摇了摇头,他不想杀女人,可是,也没有保证过自己绝对不杀女人。
长剑出,血溅起。
那个嬷嬷甚至连一句喊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封了喉。
红娘看着是实打实的肉疼,这培养出来一个嬷嬷,可是要用真金白银砸出来的啊。
她们都去和宫里的人学过,训练这里的孩子们的身段,教他们跳最好的舞。一身本领,可不随便教给外人。
然而大东家说了,由着这位顾小将军闹,他闹得越凶越好。
“还有谁要出头的,赶紧站出来吧。没有的话,就把那个老东西给我泼醒了,中途她要是再晕过去了,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顾知礼给了杜九一个眼神,让他去处理一下尸体。
接连杀了几个人,让老百姓看见了少不了要人心惶惶。
昨日他歇在欢云楼,杜九却没闲着,帮他四处打探消息,这才来复命。
“将军,这人……已经醒了,不过,不过,这个……”
徐太医神色难堪地推门出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过什么?”
顾知礼瞧着这老家伙毛病又出来了,说个话吞吞吐吐的,便没等他回答就推门进了屋里。
结果——
刚打开门,就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跑过来,直接把他抱了个满怀。
贴在他身上的那一团人儿,格外地柔软,一张脸白里透粉,眼中似乎含着三月的春水。
浑身上下看起来柔若无骨的样子,就那么软软地趴在他怀里,朱唇微张。
“朝歌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