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许久,朝歌终是轻描淡写地收回了眼神。
七年来,他早就学会了,不该奢望的东西,就千万别去想。
“他们又打你了?”
暮歌黑着一张脸把朝歌拉过来,闷着声问道。
他们两个住在一间屋子里,是文歌公子旁边的一个小隔间,为了方便照顾文歌公子的起居。
两个人虽然住在一起,性格却截然相反。
朝歌顺从,听话,做事乖巧。
可暮歌就不一样了,他几乎是谁都不搭理。他的长相颇有异域风情,偏麦色的皮肤身手矫健有力。
他刚来的时候,活像被抓住的小狼崽子,那个眼神,凶得很。
欢云楼所有的手段都用上了,他却还是逃,足足钉进去十一枚钢钉,好几次都差点被打死。
要不是后来被朝歌劝了下来,依着他的烈性在这个地方是必死无疑。
那个小狼崽子刚来时几乎和谁都不说话,旁人差点以为他是哑巴。不过,他愿意对着朝歌开口。
在他快要死了的时候,朝歌把自己辛苦一整天换来的一点吃食,冒着被毒打的风险,偷偷送去给了他。
朝歌告诉他,在这种地方,心里不能有恨,才能活下去。
活下去,就是一切。
暮歌总算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候,活了下来。他有一身蛮力,正好在这儿也可以做力气活儿。
“没事的,客人喝多了,难免动了些手。”
朝歌怕暮歌又要闹事,赶紧按住他的肩膀。
他还没到年龄,无法接客,可伺候人方面,倒倒酒什么的,也是常做的。
毕竟先混了个脸熟,心仪他的客人,便会在初夜给出一个高一点的价格。
客人喝醉酒了打人更是常有的事,算不得稀奇。
“下回,叫上我。”
暮歌盯着他胳膊上的青紫伤口,眼神中全是愤恨,身侧的拳头紧捏着。
他恨那些人,要不是朝歌拦着,他肯定要冲出去杀了那些人。
朝歌是他见过最好的人,伤害他的人肯定都是一些畜生不如的东西。
“叫上你,你还不得闹个天翻地覆?”
朝歌摇了摇头,难得这里还有个干干净净的人,不要像他,早就学会了欢场赔笑,对着自己不喜欢的人百般顺服。
他保护着暮歌,就像是在保护着七年前那个绝望又走投无路的自己。
“我不惹事,我给你挡着。”
暮歌委屈地松开了自己的拳头,他已经十三岁了,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
他也可以保护朝歌的,不会给他添麻烦。
祁国男子十五岁方可成婚,女子十三岁就能嫁人,贫苦百姓活到四十多岁便已经算是长寿了。
“暮歌,你听话,我比你年长一岁,你得听我的,不能乱来。等到我能接客了,我就挣好多好多银子,替你赎身。”
朝歌急切地抓住他的手,生怕这小小少年一冲动,就闹个天翻地覆不好收场,到时候受罪的还是他们。
最近几年,他力气越发大了,很多时候都异于常人。
“什么是接客?”
暮歌还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调教,他有些不懂。
“就是,可以从那些客人手里拿到更多的银子。”
朝歌笑着给他解释,看起来像是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看到这样的笑容,暮歌也跟着笑起来,他觉得接客是一个很好的事,能让朝歌这么开心。
“你们俩准备一下,伺候文歌公子沐浴,屋里收拾齐整,等下有个大人物要来!”
红娘不满地扭着腰走过来,以为两个人在这里偷懒。
那位大人物,可不能懈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