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私立医院的vip病房,病床也并不算宽敞,两人并排躺着,就显得有些拥挤。
顾忌华嘉怡脖子有伤,两人虽贴得近,却丝毫不敢乱动,只有不安分的手指在被子下悄无声息地缠绕。
感受着男人的体温从指尖上渡了过来,华嘉怡顿时安心了许多,很快就陷入了梦想。
听着身旁的人呼吸渐渐均匀,孟萧臣睁开了眼睛。
先前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觉竟睡着了,此时躺在床上却反而毫无困意。
孟萧臣怔怔地看着黑洞洞的天花板,脑中又回想起了先前与医生,在病房外的对话。
“医生,我太太有法洛四联症(先天性心脏病的一种),这次事故的会不会对她的病情造成刺激?”
医生查看了检查结果,“从心电图上看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听到杂音,看起来心功能很正常,你若不放心的话,等病人醒了我们可以再做个超声心动图……”
从夏威夷回来之后,这几个月来孟萧臣私下联系过不少国内外知名的心脏病专家。
但凡看过华嘉怡病历的医生,都无一例外的表示,因畸形过度复杂,修复手术的风险很高,成功率只有20左右。
但是不进行手术,极有可能会发展成心力衰竭,最终需要心脏移植。
即使目前心脏移植的技术已经趋近纯熟,移植不仅需要等待合适的供体,术后因排斥反应,存活时间也因人而异。
无论如何选择,风险都高得难以承受,他无法替华嘉怡做决定,更不忍跟她探讨如此残酷的话题,只能不断地研究调查,期待一个奇迹。
可是为什么华嘉怡病情如此棘手,检查结果却是心功能正常?
这个问题如同悬着的巨石一般,在他心头不断地摇摆。
难道华嘉怡的病历……有问题?
那些他隐约觉得不对劲的细节,在脑中一一闪过。
在夏威夷时,华嘉怡在电梯里发病,他焦急万分想要送她去急救,周医生却吞吞吐吐说只是旅途劳累,休息一下就好。
往年每逢冬季都少不了要住院几次,今年却一次都没生过病。
上次滑冰时,体力充沛,精力旺盛,丝毫没有因剧烈运动而感到不适。
或许是潜意识里期望着她的病情好转,哪怕察觉到了不寻常,他也未曾想要质疑。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她胸前正中的疤痕,不同于微创的切口,是只有开胸手术才会留下的刀疤……
看来他和周医生,需要好好地聊一聊了。
再三确认过她并没有什么后遗症,华嘉怡终于被准许回家。
在医院躺了两天,一回到家,华嘉怡只想痛痛快快地洗个澡。
华嘉怡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硬邦邦的颈托,可是这玩意又不防水,戴着它要怎么洗澡啊?
似察觉到她的纠结,孟萧臣抬眼问,“怎么了?”
华嘉怡赶忙收回手,“没什么。”
孟萧臣却并没有挪开目光。
华嘉怡只好老实交代,“我就是在想,这个东西什么时候才能摘下来。”
“医生说起码还要戴一周,”孟萧臣柔声哄道,“虽然很不方便,但是也只能暂时先忍耐一下”
徐江气候潮湿,这才两天没洗澡她就已经觉得身上发黏了,再等上一周,她岂不是要发臭了?!
华嘉怡忍不住哀嚎,“啊啊啊这怎么忍得了啊!”
孟萧臣愣了一下,随即意会到了什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等我一下。”
孟萧臣的房间是整座别墅的主卧,浴室毫无疑问也比其他房间的要宽敞许多。
浴室中间是一个宽大的冲浪浴缸,足以容纳两个成年人,华嘉怡第一次看到时,就幻想着在这个浴缸里泡澡。
此时终于如愿以偿,华嘉怡内心还有点小雀跃,毕竟好久都没有泡澡了啊!
“你,快出去,不许偷看。”
赶走了孟萧臣,华嘉怡伸出脚,小心翼翼地踩进水里。
孟萧臣调水温刚刚好,微微有些烫,但是完全在可以承受的范围,泡在水中只觉得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了。
华嘉怡忍不住心满意足地喟叹一声,真是太舒服了!
右手的伤不宜沾水,华嘉怡只能用左手拿起美肤皂来擦拭身体,左手不比右手灵巧,沾了水的美肤皂又滑溜无比,她一个没抓稳,就听到“扑通”一声,美肤皂滑到了浴缸里。
华嘉怡赶忙伸手去捞,抓了几下却什么也没捞着,池子里此时全是白色的泡泡,一时间竟看不到那肥皂滑到了哪里去了。
担心把颈托弄湿了,华嘉怡只能单手小范围地摸索了几下,却毫无所获。
为了找块肥皂放掉一缸的水实在浪费,华嘉怡想了想,索性站了起来,用脚尖在水中一点点搜寻。
终于在浴缸的一角找到了那块调皮的美肤皂,华嘉怡还未来得及高兴,脚下却突然一滑,整个人就跌坐在了浴缸里。
伴随着水花飞溅的声音,是男人匆匆而来的脚步声。
华嘉怡回过神来连忙惊叫:“你先别进来!”
可是已经晚了,还未来得及拿毛巾遮盖身体,华嘉怡的目光就和孟萧臣对了个正着。
浴室和主卧本就是连通的,听到耳边传来“砰”的一声响,孟萧担心华嘉怡摔倒受伤,情急之下也没多想,下意识就冲了进来。
华嘉怡先前的一摔,溅出去不少水花,浴池里的泡沫早已不足以将她的胴体完全遮盖。
白皙滑腻的肌肤,娇柔曼妙的曲线,隐隐若现。
只是匆匆一瞥,孟萧臣赶忙转过了身。
华嘉怡抓起一条毛巾,勉强遮盖了半边身子,声音微微发颤,“谁谁让你进来了。”
“听到响声担心你摔了,”孟萧臣依旧背对着她,语气平静如常,“没受伤吧?”
见他反应平淡,估计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华嘉怡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语气也镇定了一些,“还好,刚刚不小心踩到美肤皂,滑了一下。”
却听男人淡淡道:“需要帮忙么?”
华嘉怡一愣,茫然道:“啊?”
“不是说肥皂掉了么?”
孟萧臣转身向她一步步走来,“不赶快捞出来,再摔倒怎么办?”
他身形高大,此时走近了,头顶的灯光被他遮去了大半。
华嘉怡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毛巾,“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你的伤不能碰水,”孟萧臣轻声问道:“掉哪了?”
他说得倒也没错。
再说了,孟萧臣向来禁欲自持,应该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华嘉怡咬了咬嘴唇,“就在我脚边……”
孟萧臣轻轻“嗯”了一声,抬手解开衬衫的袖扣,不疾不徐地卷起一边袖子。
他虽然清瘦,肌肉线条却匀称流畅,手臂修长而结实,青筋隐隐显露。
即使他眸色如常,看不出一丝杂念,当他俯身贴近时,华嘉怡心中仍是一慌,“你,你闭上眼睛!”
孟萧臣淡淡勾了勾唇角,“好”。
他当真如她所要求般阖上了眼睛,探手入水,摸索了几下,紧接着手指收拢——
握在指间的却并非那块光滑的肥皂,而是女人纤细的脚踝。
“啊——”
华嘉怡惊叫一声,又羞又恼地抽回脚,“你,你是故意的!”
被她溅了一脸水花,孟萧臣有些无辜地耸了耸肩,“谁叫我闭着眼,什么都看不见。”
华嘉怡一时语塞,“你——”
抬眸却见他浓墨般的眼底中,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要不我再试试?”
“谁叫你睁眼了,”华嘉怡这才意识到他是在有意捉弄,又羞又恼,“不用了,你快走,”
孟萧臣却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欺身压近了一些。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地被拉近,华嘉怡下意识地用毛巾裹住身子,紧张地向后退了一些。
孟萧臣却并没有给她逃跑的机会,而是倾身上前,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墙壁。
空间顿时狭促了起来,华嘉怡整个人被他圈在了臂弯间,再也无路可逃。
身周美肤皂甜甜的草莓香,被男人身上的冷冽的木香所侵袭,纠缠出一种危险而诱人的气息。
浴室里蒸腾湿热的水汽,搅得人更加躁动不安,华嘉怡终于忍不住叫道,“你,你想要干什么。”
她紧紧地抓着毛巾,脸颊被热水熏得微微泛红,白皙的皮肤更加晶莹剔透,乌黑的眼眸中满是慌张无措,如同一只等待被捕食的幼兽。
懵懂而诱人。
狭目微眯,孟萧臣伸出手,轻轻地拭去沾在她脸颊上的一抹泡沫。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被蹭过的皮肤,如同过电一般,酥麻麻的。
他轻笑道,“你对我不需要这么戒备,我们是夫妻。”
虽然隔着层氤氲的水雾,男人的眸光却依旧灼热的烫人。
逼仄的空间里,他呼吸喷薄在她的脸侧,如同无形的藤蔓,将她紧紧缠绕。
华嘉怡几乎快要不能呼吸,脸都憋红了,挣扎着别过头去,“又,又不是真夫妻。”
闻言孟萧臣的目光似乎沉了沉,半晌他扯了扯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起身站了起来。
“快点洗吧,水要凉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临走之前,他的视线似乎在她的胸口停顿了一下。
还不等她下意识用手去遮,孟萧臣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浴室里终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华嘉怡长舒了口气,胸口的一颗心还在“砰砰”狂跳。
虽说她上辈子在戏中久经情场,但生活中感情还是一片空白,哪见过刚刚那架势?
还以为孟萧臣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呢,没想到居然也会趁人之危!
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是老色胚。
刚刚要不是被她叫停了,他还不知道要对她做什么呢!
不过……孟萧臣刚刚没有生气吧?
虽然那并不是她的真心话,她只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了,可是她也没说错啊。
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夫妻,当初的那纸合同上不是清楚明白的写着他们只是商业联姻,除了人前作秀之外,不得有越界的亲密接触么?
华嘉怡还记得她刚穿越过来时,在慈善拍卖会上主动亲了孟萧臣,结果一回家就被他狠狠警告了。
可是后来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越界……
脑中又回想起先前被他抵在浴缸壁上的一幕——他那个眼神,分明是想把她吃拆入肚吧。
其实想想还有点小刺激呢……像孟萧臣那样清冷禁欲的人,情动难耐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啊呸她在想什么啊!
华嘉怡赶忙用水拍了拍脸,试图给自己发烧的脸降温。
这才发现浴缸里的水本来就溅出去了许多,剩下的水里又全是泡泡。
华嘉怡本想拔了浴缸塞,好把美肤皂捡起来。
一抬头却看到,那块美肤皂不知何时,竟已安安静静地躺在浴缸沿上的肥皂盒里。
那道竖直向下的疤痕,比他上次所见时,似乎淡了些许,却依旧触目惊心。
那些专家们没有说错,华嘉怡的病例也并没有造假,至少那的确是她曾经的病例。
当周医生告诉他这一事实时,他几乎无法相信,华嘉怡居然愿意为了仅仅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手术成功机率而赌上性命,却不愿意把她已痊愈的消息告诉他。
“孟总,你也不要怪夫人,她只是担心你知道了后,就不会想以前一样关心她,紧张她……夫人她只是太没有安全感了。”
没有安全感么……姜湄也是这么说的。
他承认,以前的他对华嘉怡的确有欠缺。
可是为什么,哪怕今时今日,她都不肯信任他?
这两天来,孟萧臣几次忍不住想要向她问个究竟,可是看她受伤躺在床上的样子,却又始终问不出口。
直到刚刚她的那一句话——
她说,他们又不是真夫妻。
像是一根尖刺一样,扎醒了他。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孟萧臣已经把那份合约抛之脑后。
但是它却始终是埋在华嘉怡心里的一根刺。
她从未忘记,他们的婚姻建立与那一纸合约上。白字黑字写着的,没有丝毫感情,只有利益置换。
而使这份合同成立的,是她久治不愈的先心。
手指收紧,手背上青筋毕露,掌中的文件早已被他攥破,孟萧臣却似毫无察觉。
他从未如此刻这般懊恼。
美肤皂在浴缸里泡了太久,整池子的水都滑溜溜的,全是泡泡。
好容易把身上的泡沫都冲了干净,华嘉怡长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几乎耗干了全部力气。
擦干身上的水,华嘉怡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丸子头,这才想到一个问题,头发还没洗!
且不说右手的伤不能碰水,她如今脖子上戴着这个鬼东西,弯也不能弯,靠她自己洗头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别墅区里就有个美发店,要不就去那里找个人帮她洗吧。
换上衣服,华嘉怡从浴室走了出来,孟萧臣坐办公桌前,眉头紧锁似在沉思。
见她走了出来,他抬起头瞥了一眼,“你要出门?”
华嘉怡换上了一件针织的连衣裙,显然不是居家穿的衣服。
“我去洗个头,”怕他不同意,华嘉怡解释道,“就在小区里,很近的。”
洗头?
孟萧臣怔了一下,一时没明白,“在家不能洗么?”
料想直男也不会理解长头发洗起来有多困难,华嘉怡也懒得解释,“在家谁给我洗,我总不能自己洗吧。”
说着她指了指脖子上的颈托。
孟萧臣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我帮你洗。”
华嘉怡闻言不禁一乐,“你?你会洗么?”
孟萧臣回答的很干脆,“不会。”
“那……”
“我可以学。”
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轻柔地按摩着她的头皮,力道不轻不重,竟是意外的舒服。
真没想到她这个炮灰女配,竟能有朝一日享受到,孟大总裁降贵纡尊为她洗头的待遇。
华嘉怡忍不住撩起眼皮看向他。
孟萧臣唇角微抿,一改往日的从容不迫,成竹在胸,动作笨拙却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她。
宛如一个刚刚上岗的托尼小哥。
想到刚刚被他戏弄时的窘迫,华嘉怡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个报复回来的办法。
孟萧臣好容易从一排包装地花里胡哨的护发产品中,辨认出了洗发水。
挤了一些抹在华嘉怡的头发上,刚刚揉搓起泡沫,就听到华嘉怡忍不住叫了一声,一手捂住眼睛。
孟萧臣心中一紧,“是不是泡沫进眼睛了?”
他手忙脚乱地把手擦干净,想要递给她一个干净的毛巾。
却见华嘉怡拿开捂着眼睛的手,露出那只清澈明亮的眼睛,冲他俏皮的一眨眼,“才没有呢,逗你玩的。”
孟萧臣唇角动了动,又好气又好笑。
华嘉怡见他这副模样正沾沾自喜,眼前忽然花白一片——一
孟萧臣抓了块泡沫,抹在了她的鼻尖上。
“你!混蛋!”华嘉怡忍不住叫了起来,“快帮我擦掉!”
她这一张嘴,白花花泡沫顺势从鼻尖上滑了下来,吓得她赶忙用手去抹。
孟萧臣正想要提醒她不要乱蹭,就听华嘉怡“哎呀”了一声,疼得坐了起来,“蛰到眼睛了,疼!”
见她这次不像是装的,孟萧臣也无心再跟她嬉闹,赶忙拿了块干净的毛巾帮她把脸擦干净。
“好没好一点,”他有些紧张地问,“要不要冲水?”
“好些了,”华嘉怡用毛巾揉搓着眼睛,语气中带着点委屈,“就是还是有点疼,你能不能帮我吹一吹。”
湿漉漉地发丝贴在她的脸颊上,衬得那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更加瘦弱。
眼角被她揉地有些泛红,乌黑的眸子里泛着水光,楚楚可怜,又妩媚惑人。
孟萧臣垂下眸,俯身捧起她的脸,往那一汪清潭轻轻地吹了吹。
脸侧却微微一凉。
华嘉怡趁着他靠近的机会,把手上的泡沫尽数抹在了他的脸上。
孟萧臣的动作顿时一僵,抬眼却见华嘉怡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又上当了!”
她笑得得意,眼眸弯弯像是两个小月牙儿,狡黠而明媚。
孟萧臣的眸色深了深,捧在她脸侧的指尖上忍不住用了些力。
华嘉怡被他捏得脸颊酸疼,忍不住叫道,“就开个玩笑嘛,要不要这么……”小气。
下一秒钟,男人的气息忽然袭近,华嘉怡未说完的话,就含在了舌尖,连呼吸都瞬间一窒。
意想中的吻却并没有落下。
孟萧臣将她的头发拨过后脑,扶她重新躺了下来,继续帮她洗着头。
华嘉怡的心却有些难以名状的失落。
明明距离那么近,几乎都要碰到她的唇了,他为什么……没有亲上来呢?
果然是因为她先前的那句话吧?
当初签订那份合约时,孟萧臣对于这份婚姻的确不做他想。
可是这几个月来,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自然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那份合约。
事实上,除了他们依旧分房睡之外,很多时候他们几乎像是真正的夫妻一样,一起上下班,一起吃饭,一起约会……甚至亲吻。
她却忽然提醒他,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夫妻。
华嘉怡当场就察觉到孟萧臣的态度明显冷了几分,她起初没在意,现在想来,他该不会是突然清醒了,想要和她划清界限吧?
为了证实这个猜想,接下来的一整晚,华嘉怡做了各种各样的尝试。
比如让孟萧臣喂她吃饭,或者让他帮忙换衣服,甚至还让孟萧臣帮她抓痒。
但如她所猜想一般,孟萧臣虽然温柔耐心,却尽可能地避免了和她亲密接触,而是保持了恰到好处的距离。
这是几个意思啊?
难道孟萧臣对她的喜欢,仅仅是一时的理智失控么?
现在清醒过来,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就要回到从前了?
华嘉怡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懊悔,还是该庆幸,一时间只觉得心情仿佛跌入了谷底。
饭也吃了,连续剧也看完了,孟萧臣关上了电视,“回去睡吧,早点休息。”
眼看着孟萧臣起身想要回房,像是最后求证什么一般,华嘉怡上前一步,扯住了他的衣角,“老公,晚上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她抬起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怕我睡觉不老实,万一扭到了脖子。”
她穿着一身裸粉色的睡裙,柔软的丝绸顺着她曼妙的线条垂坠下来,似无地蹭在他的腿侧,像是轻柔的羽毛在皮肤上拂过,搅得他微微有些痒。
睡裙背后繁复的绑带,是他一根根帮忙系好的,薄薄布料下,牛奶般滑腻的皮肤,和纤细地不盈一握的腰肢,此时还牢牢的印在脑中。
孟萧臣喉结微微一动。
他并非不明白她的用意,也绝非表面上那般无动于衷。
事实上他一直在很努力的在克制——毕竟定下合约的是他,一次次违背的却也是他。
只因她的一次次纵容,让他卑劣地心存侥幸,以为这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但华嘉怡的话却提醒了他——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含糊不清地假戏真做。
他应该给她一个一个名副其实,堂堂正正的婚姻。
在那之前,一切越界的行为,都显得太过无耻。
见他未做回应,华嘉怡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撒娇道,“好不好嘛。”
当她的指尖缠绕上来的那一瞬,孟萧臣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无耻就无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