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么晚了,还让丘伯熬粥送过来,跟了这么个主子,丘伯真是倒霉!
杜雍施施然地说:“不熬粥,那,你吃这个吗?”
这分明就是在威胁她,要么就吃保温箱里的,要么就折腾丘伯,她自己看着办!陈胭狠狠地瞪着杜雍,过了好一会儿,她始终不忍心任由杜雍折腾丘伯,气愤愤地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说:“吃这个!”
杜雍轻轻一笑,也不恼,继续打开小保温箱,从里面端出一个中号的碗,再打开上面的密封盖,一股白烟袅娜升起,是一碗粥!
他将粥放在陈胭面前的台子上,再将调羹放上去,说:“喝吧。”
陈胭垂眸一看,是皮蛋瘦肉粥。她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妥协地拿起调羹,搅了搅,舀一勺喝了。
杜雍在一旁看着她喝,神情有些紧张,看她喝了,忙问:“怎么样?好喝吗?”
陈胭的眉头皱起,盯着那粥好几秒,没有言语。杜雍心一咯噔,问:“不好喝?”
陈胭看他那神情,似乎猜到了些什么,粥搅了半天,最后还是说:“没有,挺好喝的,只是饿太久了,胃有些不舒服。”
杜雍听闻,暗暗松了口气,脸上又挂上了淡淡地笑容,说:“好喝就多喝点,别喝得太急。以后让丁立山别拖这么久才开饭,把演员饿坏了谁给他拍戏!”
陈胭不语,低着头喝粥。
一时间,化妆棚里很是安静。忽然,门又被人打开,简青跑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个春卷,高兴地叫:“小胭!小胭!我看了你刚才拍的戏,太棒了……呃?雍哥,你在呀?”杜雍和她的老公席斐然是老兄弟,所以她和杜雍也很熟悉。
杜雍笑着点头:“是啊,青青,我来了好一会儿了,怎么刚才没看见你?”
“哦,我也是刚到,正好碰上开饭,他们说雍哥你请的晚餐,嘻嘻。”简青举了举手中的春卷,走到陈胭面前,低头一看,皮蛋瘦肉粥,两眼放光。“哇,小胭,你怎么有皮蛋瘦肉粥,我刚才在外面没看到有,这粥很好喝的!”她咽了咽口水,问,“我可以尝尝吗?”
“啊?哦,好啊。”陈胭本想拒绝,可是简青那一副好想吃好想吃的样子,让她没法拒绝,只好将勺子递给她。
杜雍有一瞬间的不高兴,看着简青低头喝了一口粥,正想开口阻止,岂料简青扁嘴皱眉喊:“嗯……不好喝,粥没味道,皮蛋好腥,这肉好像还没熟,小胭,别喝了,会坏肚子的!”
杜雍一愣,目光落在那粥上,不说他不觉得,简青这么一说,他还真发现那瘦肉红红的,似乎没有熟透。
陈胭却接过简青还回来的调羹,说:“不会呀,挺好喝的。这肉熟了,刚刚好,有些瘦肉就是这样,看着红红的没熟,其实已经熟了的。”
简青还想说什么,但陈胭却说:“青青,我刚才听导演和二编说要改戏,你快去看看吧,小心他们把你的剧本改得面目全非。”
二编就是二编剧,除了简青,还有其他编剧帮忙将小说改成剧本。但是通常小说家都很忌讳别人乱改他们的书,所以简青一听到有人要改剧本,也顾不上这难喝的皮蛋瘦肉粥了,风风火火地又跑出去了。
人一走,陈胭又低头,想要喝粥,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抓住陈胭的手腕,说:“不好喝,就别喝了。”
陈胭推开了他的手,说:“没什么好喝不好喝的,饿了,什么都吃得下。”
陈胭再次要低头喝粥,杜雍又阻止她:“我去给你拿别的食物,这粥,不要喝了。”
陈胭看着他,说:“不必,这粥没那么难喝。以前身无分文的时候,我还吃过更难吃的食物,无非是填饱肚子而已。”
陈胭的话,让杜雍如鲠在喉,他再不说话,看着她低头,一口一口,吞掉了碗里的粥。这粥是他熬的,费尽心机,花光心思,却熬了一碗难喝的粥。看着她连眼都不眨一下,把粥喝完,杜雍的心却不是感动,而是难受。
她说,她以前身无分文的时候,吃过更难吃的食物,那是什么时候?他没找到她之前?还是他离开的两年里?
好不容易将粥喝完,连皮蛋和瘦肉都没有剩下,陈胭的喉咙一阵翻涌,很想吐,但她硬是忍住了。说实话,真的,好难喝!皮蛋是腥的,瘦肉半生不熟,粥一点味道也没有,简青说的一点都没错,真的是会喝坏肚子!她决定回去的路上买一瓶整肠丸备着,万一半夜起来闹肚子也能找着药吃。
虽然她现在讨厌杜雍,但对于他的心意,陈胭却是不愿浪费。这大概就是她的悲哀了,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对他绝情,如果哪一天,她能眼也不眨地拒绝他的所有好意,那才是真正的忘却他了呀!
“其实,你不用都吃完了,我……”杜雍看陈胭脸色难看,就知道那粥有多难喝,情绪有些低落地说。
陈胭瞪了他一眼,好不容易吃完,能不说这话吗?
翻了一个白眼,陈胭懒得理他,起身,想去走走消消食。杜雍也起身跟上,两人出了化妆棚,陈胭往一边比较偏僻的走廊去,下了走廊,是一片花园。这边是影视基地模拟宫廷御花园建造的,平日里拍后宫妃子赏花喝茶的地方。
陈胭走了两步,发现杜雍跟在后面,不满地说:“你不要跟着我!”
杜雍轻轻浅浅地笑,说:“我没跟着你呀。”
“那你干嘛总跟我走一样的路?”
“这路只能你走吗?”
陈胭气结,胃里还囤着他给的难喝的粥,他还来气她,这人,小心她待会儿实在憋不住,吐他一身!陈胭不理他,扭头又走,越走越偏僻,周围都没有灯了,只能借着月色看清脚下的路。
“小胭!”身后,杜雍一把拉住她,“别往那边去了,太偏僻,不安全!”
“不安全你别走啊,放开我!”陈胭甩手,不过没甩开。
“我是怕你不安全才跟着你。”
“现在承认你跟着我了?”陈胭仰头,得意地说。
溶溶月色下,陈胭扬起的小脸带着得意和挑衅,却是那么地好看,杜雍笑了,又是无奈又是宠溺地说:“是,我一直都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