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暴返回函谷关,此时完全不知已经落入赵括精心所布局中,那个容易冲动重情义的函谷关守将雷暴便是赵括手中一道妙棋,下棋不仅只看着自己手中棋子,同样懂得如何利用对方棋子。
雷暴必然想不到,就在自己勉强冲出那一刻,近千亲卫瞬间被人杀光,出手的那些人恰恰就是前来送信秦军。
所有一切就是如此让人无法想象,雷暴率众杀出,赵军这一次防守力量明显不足,雷暴想到王翦等人身陷困境,根本没有细想,冲出赵军防御,只带一队兵马直奔函谷关而去。
王翦率众追击,带走接近二十万人马,那一刻真的信了,赵括已死,不仅仅是赵军阵营留下白绫,同样对温性老者所用异术深信不疑,当然还有最为重要一点,相信雷暴,雷暴驻守函谷关多年不曾有失,论经验王翦自问不如。
二十万精锐,究竟是何概念,整个山谷之间尽是秦军身影,王翦执意大举追击,意图明确,先夺天关,进而直取宜阳,宜阳无疑是王翦内心的痛,多少次在梦中惊醒,所处位置恰恰就是宜阳。
赵军连番杀出,前后同时出现,整个秦军阵营被人堵在中间,一番箭矢落下,彼此踩踏死伤要在被箭矢击中人数之上,兵力优势在这一刻完全无法体现。
此时函谷关内能够调动最大兵力还有多少,不足十万,这一点雷暴最是清楚,此次交战死伤惨重,想要扭转败局只有一个办法,出援兵一举撕开赵军防御,大军得以安全返回。
雷暴率兵接近,营帐彼此相连向外延伸,一阵喊杀声从里面传出,不由得眉头一皱,莫非后方有变,连连催动战马。
并非有战事发生,后方秦军阵营正在演练阵营,阵营演练,根据不同地形演练阵法冲杀,防守,这些都是平日必须要完成的事。
两军对战,有时候一打就是几年,前方作战兵力有限,后方十几万大军闲置,时间一长必然对阵法生疏,经常演练可以最大限度保持战斗力。
几个阵营不停穿插,长矛阵向前奔行,直奔眼前盾牌阵冲去,盾牌阵兵士手中盾牌纷纷向下,身子躲在盾牌后方,稳住阵脚,后方弓箭阵准备妥当,弯弓搭箭射向远方,箭矢落在长矛阵后方,那里同样立着数十草人,箭矢纷纷击中,瞬间变成刺猬。
“出阵。”
令旗一摆,左右骑兵杀出,长矛阵瞬间被围在中间无法动弹,一人笑道:“将军真是好本事,此阵一出何人能挡!”
那人面露得意之色,正是此时大阵指挥之人,军中官阶要在其他几人之上,王翦率兵追击赵军,其他人自是要看此人脸色办事。
阵法运用虽然合理,只是一点,若是两军对阵,赵绝对不会单纯到只以长矛阵迎战,如果对方同样拥有弓箭骑兵,甚至威力远在秦军之上,复杂程度远远超过眼前,到时如何应对不得而知。
蹬蹬蹬,脚步声传来,一人快步来到近前,“将军。”
“发生何事?”
“营外来人,自称函谷关守将雷暴。”
“雷暴!不是和大将军一起前往追击,莫非大军已经返回不成?”
“应该不会,如果真的有消息,将军自当派人前来送信,绝不会让一个外人前来。”
那人点头,“除非是有事发生。”
“兵士来报,这几天喊杀声一直没停过,应该是与赵人交手,胜负难料!”
“战场冲杀无非三点,兵力勇气指挥,确是要偏偏信那些旁门左道之法,若武安君在世,早就杀得赵人丢盔弃甲。”
提到武安君,几人不由得连连叹气,白起惨死,对秦而言绝对是巨大损失,失去一位战场上让人生畏猛将,同样是一件幸事,白起功劳太大,军中威望极高,若是怀有异心,整个秦国嬴氏一族都要遭受灭顶之灾,白起的死已经是必然。
“算了,提来何用,还是去看看为好。”
“走。”
雷暴面带怒色,带领亲卫前来,听到喊杀声连连催动胯下战马,眼见接近大营,闪出一队人马拦住去路。
“站住。”
长矛纷纷对准,换做平时雷暴早就发火,现在不同,形势紧急,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再出事端。
“军中何人主事,就说函谷关主将雷暴来见。”
“在此等候,待我通传。”
雷暴急得来回踱步,时间一点点过去,担心被赵国大军围住阵营生变,一阵脚步声响起,雷暴随之向前。
“雷将军,快请入营。”
雷暴摆手,“大可不必,以免坏了规矩。”
这里终归不是雷暴所属,各阵营之间训练阵法同样有所保密,雷暴自是清楚其中道理,以免日后为此闹得不愉快。
“雷将军是自己人,自己人当然不同,何况训练已经结束,入得。”那人说完双手一拉,索性卖个人情,这种只赚不赔买卖谁都愿意去干。
雷暴迈步进入,营帐林立,各营兵士有序退离,看在眼里连连点头,“不瞒几位将军,此次追击赵军中伏,雷暴得王翦将军之命前来搬兵救援。”
“中伏!”
“王将军此时身在何处?”
雷暴叹口气,“被赵国大军围住,短时间内尚且无事,只怕时日一长而生变,还望几位将军立刻发兵。”
“这样!”
为首之人听罢神色微变,雷暴道:“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救人如救火,一旦迟了,谁能担此责任。”
“雷将军所言极是,当立刻发兵救援。”另外一人说完看着那人,如今军中职位最高,是否出兵同样由他做主。
“可有将军兵符?”
雷暴摇头,“形势危急,早就顾不得这些细节,雷暴所言句句是实,若有半点虚假不得好死。”
“并非信不过将军,只是军中同样有规矩,没有兵符任何人不得调动兵马,否则就是叛乱之罪。”
“等救回了人补上也就是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雷暴保证,若是王翦敢怪罪,雷暴替你顶着。”雷暴忍住气,直接出兵也就是了,什么他妈的规矩,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何况是去救人。
“话虽如此,没有将军兵符万难出兵!”
不想被人一口回绝,雷暴脸色一变,“眼看着王翦将军还有数万大秦将士被围而不救,你究竟是何居心?”
“居心不敢,倒是有一颗为大秦不惜死战忠心。”
“你!”
雷暴一张脸气得通红,不想这人如此不讲情面,不救自己的人也就罢了,现在连王翦那些人都不救,其中必有蹊跷。
“到底发不发兵?”雷暴怒目而视,身为函谷关主将向来说一不二,何时受过这种气,右手按住腰间佩剑之上。
那人不以为然,雷暴担子再大,同样不敢对自己如何,“没有将军兵符,一个人都不行。”
“好。”
雷暴一声怒喝,握住剑柄手臂青筋暴起,那一刻最终理智取胜,再留下来也是无用,冷哼一声飞身上马转身离开,身后亲卫紧随其后。
雷暴率众离开,再看方才之人脸上表情随之凝住,“几位将军如何看待此事?”
一人道:“将军中伏被围,你我理当出兵相救,以免有失。”
“没有将军兵符,冒然出兵,若能大获全胜倒也好办,一旦出事,将军同样保不住我们。”
“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真是让人恼火。”
“不如各营抽调一定兵力,整体上影响应该不大,待解了围困立刻返回,只要诸位将军心往一处,将军想必不会怪罪,其他人同样不会。”
“这个法子不错,只是由何人领兵合适?”
“张将军骁勇善战,可为主将。”
那人连连摇头,“不比当年,老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不如何将军。”
“何将军有勇有谋,当为上选。”
“不错,不错。”
一声咳嗽,那人笑道:“如此大任实不敢当,论战功,威望,何人能与李将军相比。”
“不错,不错。”
几人相互退让,这种事谁都不愿意,出力不讨好,弄不好还要担责任,一人面色阴沉,“别推了,王某不才,愿率兵出战。”
“好,立刻传令调集兵马,火速出关。”
雷暴气急败坏返回关口,命人唤来守将,守将上前,眼见雷暴面色阴沉,气呼呼坐在那,不敢出声。
“关上还有多少人马?”
“只有一万。”
“少了点。”
雷暴眉头深锁,函谷关守卫兵力以三千为阵最是适合,不必拥挤,同样可以对攻关对手造成杀伤,现在只剩一万人,守关兵力至少要有五千。
剩余五千人根本不够用,前往大营没有弄来援兵,只能在自己手下阵营想办法,正在思索间猛然听到一阵战马嘶鸣声从后方响起,大旗飘舞,为首几员将领,身后不下四五万人。
“终于来了!”雷暴快速从关口跑下,指挥兵士立刻打开关门。
“雷将军。”
“来的好。”
那人马上拱手,“方才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军中规矩太严,并非出于本意。”
雷暴哈哈大笑,“有些纷争最是正常,救人要紧,雷暴前面带路。”雷暴倒也豁达,这个时候斗气最是无益,关门打开率众冲出直奔秦军被困位置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