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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节

皇后嗔笑道:“你这孩子都要当爹了还没个正形,快快起来吧,扶无忧坐下说话。”

庄煜扶着无忧在椅上坐稳,还体贴的在无忧腰后塞了个软垫,好让无忧做的更舒服一些,虽然无忧如今还没显怀,却也常常会觉得腰酸背痛的,庄煜对此一直记在心里,时刻不忘让无忧舒服一些。

隆兴帝与皇后看到这一幕,不免对视着笑了起来,想不到他们那一向粗手粗脚的儿子也有如此仔细的时候。

“无忧,不是让你在府中好生将养么,怎么今儿还进宫了?”皇后关切的问了起来。

无忧笑着柔声回道:“回母后,儿媳胎相已稳,程老先生嘱咐儿媳每日都要走动走动,不必整日闷在房中,儿媳想着既然可以走动,那便进宫来给父皇母后请安,让父皇母后看看儿媳的情况的确非常好,也免得让父皇母后惦记。”

皇后早在无忧进门的时候便已经仔细观察过无忧的气色了,果然无忧的气色极好,甚至比她刚嫁给庄煜那会儿还好,小脸儿粉嘟嘟的好看的不行,这让皇后非常满意。她起身离座走到无忧的面前,无忧忙要站起来,皇后却按住无忧的肩膀笑道:“好孩子别起来,从宫门口走到这里可不近呢,快坐着歇息,如今也不敢给你吃冰碗子,给你准备了蒸酥酪,已经放凉了,要不要吃一些?”

无忧如今胃口很好,比常人饿的快,皇后是知道这一点的,才如此问了起来。

无忧不好意思的低头笑道:“谢母后关心,这一路走过来,儿媳还真有些饿了。”

皇后忙命小丫鬟去传孟雪,那蒸酥酪是孟雪亲自做的,不要说暂时离开,孟雪甚至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的盯着。就连那些鲜牛奶都是皇后的心腹挤好密封起来用冰块儿镇着送进宫来的,一路之上除了皇后最最可靠的心腹之外,其他人连碰一碰放冰块儿的双层银盒都不能够。

孟雪送上蒸酥酪,依着宫中的规矩由试毒太监试了毒,才将之送到无忧的手上,无忧刚才一路走来出了一身的汗,正想吃口清凉爽口的吃食,这碗蒸酥酪又是蒸好之后又井水湃着的,温度正控制在凉爽与冰爽之间,无忧只尝了一小口,便立刻喜欢上这种清清爽爽的感觉,不觉竟将一小碗蒸酥酪吃了个一干二净,庄煜见无忧吃的开心,心中极为高兴,立刻问道:“孟雪,这蒸酥酪你是怎么做的,快把方子写下来,我好命王府的厨子照着做。”

孟雪笑道:“那儿有什么方子,王爷只命厨下蒸好酥酪放凉 之后再用井水湃上一刻钟就行了。”庄煜果然认真的记了下来,准备一回王府便吩咐下去。无忧见庄煜如此郑重其事,不由羞的脸都红了。

隆兴帝见儿子对无忧如此上心,也都笑了起来,难道无忧进宫一趟,帝后二人自然是要留他们一起用午膳的。现在时候尚早,庄煜与无忧若是进宫而不去给太后请安,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毕竟现在太后已经清醒了,而且睿郡王夫妻进宫的消息也不是什么秘密,现在必是满宫皆知了。

“煜儿,你去给慈安宫一趟,代无忧给太后娘娘请安。”隆兴帝开口说了起来。自从太后醒来之后,她虽然没有做什么事情,可隆兴帝却从来都没有放松过对太后的戒备,如今无忧怀着身孕,隆兴帝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孙子冒险,只打发庄煜走上一趟也就行了。只要庄煜去慈安宫请了安,便没有人再能说什么闲话。

庄煜站起来应了一声,无忧想想也站了起来,对隆兴帝说道:“父皇,儿媳没有那么娇弱,也一起去给太后请安吧。”隆兴帝的关爱之心无忧自然是明白的,也正是因为她心里明白,所以才更不能让隆兴帝难做,做为孙子媳妇,进宫却不给皇太后请安,御史们必会揪着不放上折子弹劾,到时隆兴帝与庄煜都会为难的。

皇后想了想,对隆兴帝笑道:“皇上,不如由妾身带着他们小两口去慈安宫给太后请安?”

隆兴帝皱眉想了想方才点头道:“也好。”

皇后带着庄煜无忧往慈安宫而去,因为怕无忧累着,皇后索性传了软轿与无忧各乘一顶,只叫庄煜步行,一行人不多会儿便到了慈安宫。

太后听说皇后带着睿郡王夫妻前来请安,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她就知道自己还是宫中最尊贵的存在,高贵如皇后又如何?还不是得老老实实的来给自己请安。

“传她们进来。”太后威严的说了一句,摆足了皇太后的架势。少倾,皇后带着庄煜无忧走了进来,皇后福身,庄煜与无忧在她的身后缓缓跪下,母子三人齐声说道:“儿媳(孙儿孙媳妇)给太后请安。”

太后拖长声音“唔……”了一声,才慢吞吞的说道:“都起来吧。”

皇后站直身子,庄煜先扶无忧站起来然后才跟着站了起来,太后在上头看的一清二楚,心中便很有些不快,只不阴不阳的说道:“老五的媳妇果然娇贵的很呐!”

皇后淡笑道:“母后说笑了,她小人儿家家的头一回坐胎,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的。”

太后脸色微沉,淡淡说道:“皇后不说哀家倒忘记了,老五的媳妇也有喜了,日子仿佛与柳嫔差不多吧。”

皇后心中再清楚不过太后说这话的用意,只不过她与隆兴帝相濡以沫数十年,已经将彼此视做对方的一部分,太后说这种挑拨的酸话完全不会对皇后造成任何的影响,不过就是个给隆兴帝解闷的玩意儿有了身孕,这有什么了不得的呢。

“母后果然有了春秋记性不如从前了,柳嫔比煜儿媳妇早有孕半个月。”皇后淡笑着说了一声,暗暗刺了太后一回,果然女人再老都怕别人说自己老,太后听了这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只是皇后这句话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所以太后只能干生闷气。

庄煜与无忧和太后都不熟,来请安不过是走走过场全了面子情罢了,是以在请完安之后,小夫妻两人便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太后与皇后打完机锋他们便可以告退了。

可是太后显然没准备放过庄煜和无忧,只听她话风一转问道:“老五媳妇,你如今有了身孕不能服侍老五,可曾为老五张罗纳侧妃之事?”

无忧被太后问的一愣,自与庄煜成婚之后,无忧与庄煜的小日子过的别提有多甜蜜了,两人整日腻在一起都觉得时间太短,如何会分心去想侧房通房呢。

庄煜脸色一凛,立刻大声说道:“皇祖母,孙儿不要什么侧妃。”

“放肆,老五,你眼里还有没有纲常规矩!”太后终于抓到机会,立刻大声喝斥起来。

庄煜生怕太后往睿郡王府塞人,立刻涨红了脸大声说道:“孙儿自小熟背三纲五常,却没有发现有一条逼着人纳妾的。”

太后被庄煜气的直瞪眼睛,这叫什么话,三纲五常里虽然没有让人纳妾的话,可千百年来男子三妻四妾,这可是约定俗成之事,便民间小富人家都会蓄一两个小妾,何况堂堂郡王之家。更要紧的倘若庄煜不肯纳妾,她又怎么往睿郡王府掺砂子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舌战

太后一问侧妃之事,皇后便明白太后用意何在,还不就是那些个老掉牙的招数,太后真以为用个美人计便能横扫天下,她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别说是庄煜不想纳侧妃,便是要纳侧妃,也不是太后随便能安插人的,做郡王府侧妃也是有身份要求的,不是太后随便给个阿猫阿狗便能当上睿郡王侧妃。

“季氏,你虽自幼失母少人教养,却也不能不知晓为妇之道,既有了身孕不能服侍老五,你就该主动为老五纳小,这才显出你大方贤德。如今你怀孕已经数月,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难道还要叫老五受委屈么?”太后见从庄煜这里说不通,便立刻话头一转冲着无忧来了。

无忧身子轻轻颤了一下,自幼失怙是无忧心中最伤的伤痛,是不能也不敢触碰的禁忌,这些年来从来没有人会在无忧面前提起这件事,可太后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仅提了,而且说的还那般的恶毒。

太后直指无忧没有娘亲教养,不独刺了无忧的心,还狠狠伤了皇后的脸面,京的亲贵谁不知道萱华郡主季无忧是皇后亲自教养的。

庄煜原本就时刻关注着无忧,是以无忧微微一颤庄煜便立刻发现了,他忙扶住无忧的手臂,抬头瞪着太后冷声道:“庄煜自落生到现在整整十八年,太后娘娘从来没有问过一句,如今我的日子过的极为舒心,怎么却让太后心里不痛快,必要给我塞些恶心人的东西来破坏我现在的安宁幸福?莫非我的日子过的舒心便会让太后心里不痛快么?”

太后一听这话气的脸都青了,可她牢牢吸取上一次的教训,无论如何都要死撑着不能晕过去,要不然她又得被隆兴帝以养病为由软禁起来,好不容易才找着机会“醒”了过来,太后自然不肯再冒险。

皇后和无忧听了庄煜的话都蹙起眉头,此时殿中尚有服侍的宫女太监,若然庄煜刚才那番话舒心扬出去,对庄煜的名声必会大有损伤,就算他说的再怎么在情在理,可一个忤逆长辈的名头压下来庄煜也是吃不住的。

“煜儿,说什么混话,还不快给皇祖母陪罪,你不喜欢纳小,难道太后会硬逼着你不成,太后素来最疼爱晚辈,对你们兄弟向来是最宽容的,她老人家怎么会逼你做不喜欢做的事情!”皇后的话说的又急又快,而庄煜与她配合的也极为到位,皇后的话音未落,庄煜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梗着脖子说道:“皇祖母,孙儿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过脑子,若是刚才说了什么让皇祖母生气的话,皇祖母只管责打孙儿出气。”

无忧见状也在庄煜身旁跪了下来,她并不说什么话,只这么与庄煜肩并肩的跪着。只是双手轻轻的护在小腹上,仿佛这样能更好的保护她的宝宝。

太后一句话都已经到了喉头,却被皇后庄煜与无忧的举动给硬生生的噎了回去。她若再要不依不饶,岂不就成了她这个太后成心为难孙辈,可若要什么都不做便放过庄煜,太后又极度不甘心。错过这一次,她再想往睿郡王府安插钉子可就再不能够了。如今那季无忧只是刚刚嫁入睿郡王府三个月,一定不可全盘掌握整个睿郡王府,此时是插钉子最好的机会。若错过了这个机会可就没有下一次了。只要让季无忧平平安安生下孩子,不论那孩子是男还是女,她在睿郡王府的地位便都已经无法动摇了。

当然这是太后的想法,太后完全不知道在庄煜还没有与无忧大婚之前,只在定婚之后,庄煜已经将整个睿郡王府的帐目交给无忧掌管了。至于下人方面,睿郡王府自开府之初,府中所有的下人便都极清楚的知道萱华郡主是自家的女主子,得罪了王爷,王爷许会不计较,可若是得罪了未来王妃,王爷铁定会毫不留情的将人撵出王府,甚至连家人亲戚都不能再留在王府中当差,所以在睿郡王府下人们的心中,王妃才是最最要紧的主子。

所以说无忧自嫁入睿郡王府的第一天开始,便是名副其实的睿王府主人,完全不需要再经历一个收服睿郡王府下人的过程。太后的想法显然相当的不切实际。

“你们……唉……哀家一心为了你们好,你们却不领情,看来哀家真的是老背晦了。老五啊,你是皇子,理当负起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责任,只有王妃一个怎么能够,何况还有皇家体统脸面要顾,普通士人之家,主母跟前也要有两个侍妾才体面,季氏是王妃,出来进去的连个服侍的侍妾都没有,这也太寒酸了。皇后,你说是也不是?”

皇后见太后软了声音,便也软软和和的说道:“太后娘娘关心小辈的心意孩子们必是心领的,太后也是为了关心煜儿和皇有子嗣,可太后您想想,世人都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还有牛不喝水强压头也是枉然,煜儿这孩子是儿媳养大的,他的性子儿媳最是清楚,他就是一根筋的直肠子,他只想守着他媳妇过清静的日子,我们做长辈的怎么能不成全呢,若强要他纳不喜欢的人为妾,煜儿心里必然不快活,煜儿若不快活,太后的一片心意岂不是付之流水?”

皇后的道理太后心里自然是清楚的,可她又不是真心为庄煜着想,自然皇后这些话她自然是听不进去,太后只抓住皇后话中的漏洞说道:“皇后此言差矣,老五连人都没有见过,怎么就能断定他不喜欢呢?”

皇后立刻反问道:“这么说太后娘娘是早就准备好人选了?”

太后被皇后问的一滞,然后有些个恼羞成怒的说道:“京中好姑娘多了,总有一个老五能看中的。”

庄煜立刻叫道:“皇祖母,凭是天仙下凡我也不要,我只想守着无忧和孩子。”

太后气的脸色铁青,指着庄煜哆嗦着双手说不出话来,皇后瞪了庄煜一眼,忙躬身道:“太后息怒,煜儿性子直,您别与他一般见识。”

太后重重的哼一声,看向无忧冷声道:“季氏,老五为你已经目无尊长了,你果然有手段,将老五迷的神魂颠倒,迷的他连祖宗家法都不顾了。郡王按制有一正妃二侧妃四庶妃侍妾通房若干,你难道要将这祖宗规矩全都废了么?”

无忧看看深情看着自己的庄煜,然后转头看向太后,一字一字清晰的说道:“回禀太后,王爷若想纳小,孙媳便会为他操持,若王爷不愿意,孙媳也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一点子虚名而违逆王爷的心意。若太后以为这样便是孙媳坏了规矩,孙媳愿意领罚,只求太后不要再为难王爷,身为堂堂皇子王孙,王爷若还得被逼着与他不喜欢的人同房,孙媳也替王爷觉得羞辱,求太后娘娘不要逼着王爷失去他的尊严。”

听无忧说出这样一番话,太后的脸色已经青的不能再青了,她双唇哆嗦了好一阵子才愤愤尖叫道:“放肆,大胆季氏,你竟敢在哀家面前说出此等不经之辞,真以为你怀了身孕哀家便动你不得么?”

无忧很淡定的说道:“太后娘娘,您若觉得孙媳之言不合情理,孙媳也无话可说,唯有领罚。孙媳是怀了孩子,可这孩子绝不是孙媳的护身盾牌,而是孙媳倾尽一切也要全力保护的宝贝。”

太后被堵的无话可说,只剩下指着无忧喘粗气,半晌才挤出一句:“你这忤逆不孝的东西,活活要气死哀家……”

皇后见状心知太后已经败下阵了,便上前说道:“太后息怒,这两个孩子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直性子,他们本也不想惹太后您生气的,儿媳这便带他们回去好好教导他们。太后您年事已高,万不能轻易动气上火,免得伤了身子。”

说罢,皇后拉起庄煜和无忧向太后躬身行礼,太后心里也清楚今日必难如愿,只得沉着脸挥了挥手,算是同意放庄煜与无忧他们离开了。

出了慈安宫,皇后方才嗔道:“煜儿,你这傻孩子,说话这么冲怎么能办好事情呢?”

庄煜不高兴的说道:“母后,儿子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再没有一句虚言,况且……她也不是真心关心儿子,不过是……”庄煜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皇后的狠狠瞪眼给阻止了。他此时才意识到这是在宫中,而不是在他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睿郡王府。

皇后不再理会庄煜,只对无忧轻声说道:“无忧,你别往心里去。”

无忧轻轻点头浅笑道:“母后放心,无忧再不会往心里去的,你和五哥一直在维护无忧,无忧心里明白呢。”

皇后拍了拍无忧的手没有再说什么,一行人很快便回到了懿坤宫。隆兴帝只看了一眼庄煜的脸色,便淡淡问道:“太后要给煜儿纳侧妃了?”

庄煜闷声道:“是,父皇您怎么知道的?”

隆兴帝淡淡一笑,用讥诮的语气说道:“太后若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朕倒要觉得奇怪了。煜儿,你只和无忧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其他的并不用理会。还有朕在呢,想拿捏朕的儿子,也要看朕答不答应!”

庄煜立刻松了口气,脸上也有了笑容,有了父皇的支持,太后这指侧妃的旨意可是万难颁下来的,他和无忧的生活不会被人打扰了。

高兴起来的庄煜话自然也多了起来,今日难得无忧也一起进宫请安,庄煜不用象平时那样急匆匆的赶着回府,这些日子积累的话庄煜便一古脑儿的全都说了出来。这一说便说了大半日。

就在庄煜向隆兴帝与皇后说个不停的时候,慈安宫中的太后也没有闲着。她正在与李嬷嬷紧锣密鼓的商量着该怎么样才能成功的将钉子安插入睿郡王府。

“太后娘娘,您还记得吴国公夫人曾经提过的唐月如么?”李嬷嬷想起一事,便急急说了起来。

太后也的确是有了年纪,她想了一会硬是没有想起来,便不高兴的说道:“有话直说便是,绕什么圈子!”

李嬷嬷赶紧告了罪,边回想着边说了起来。

“回禀太后娘娘,当日吴国公夫人曾经提起蜀中唐门的嫡小姐唐月如对睿郡王府一见倾心,一心要做睿郡王妃,她甚至来追到京城来了,还在吴国公府中住过几日,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突然不见了,吴国公府上下都没有人知道这位唐小姐的去向,只是知道她并没有返回蜀中唐门。”

太后眯起眼睛想了好半天才点点头道:“哀家仿佛有些个印象,素青,你立刻去宣吴国公夫人进宫见哀家,哀家要问问清楚。”

李嬷嬷忙劝道:“太后娘娘,您刚刚才宣见了世子,这会儿又宣吴国公夫人,只怕……不如由奴婢出宫去吴国公府一趟,向夫人问个清楚明白再来向您回禀如何?”

太后气恼的哼了一声,过了好一阵子才闷声说道:“就按你说的去办吧,速去速回。”

李嬷嬷应了一声,立刻行礼退下,回房换了衣裳取了腰牌,又来到太后这里请太后随便赐吴国公世子一件玩器,她也好有理由送东西出宫。

慈安宫的李嬷嬷拿着腰牌出宫,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隆兴帝的耳中,隆兴帝冷冷一笑,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挥挥手命报讯之人退下,李嬷嬷早就是重点监视对像了,她自以为自己的行踪很保密,却不知道隆兴帝派出的暗探的视线从来就没有从她的身上转移开去。

李嬷嬷出宫之后直接去了吴国公府,吴国公听说李嬷嬷来了,不由心中一惊,立刻命人将李嬷嬷带到书房说话。等李嬷嬷说明来意,吴国公却皱眉说道:“太后的意思我已经清楚了,只是那唐月如至今下落不明,说不定已经死了,恐怕不能为太后所用。”

李嬷嬷忙说道:“王爷,太后的意思是查一查,若然那唐月如还在,这事情不就好办了么?”

☆、第二百一十七章死灰复燃

吴国公也知道如今李嬷嬷是太后极为看重之人,难得的是她又极为忠心,为了太后什么都肯舍下,因此便笑着说道:“嬷嬷说的有理,本国公一定会仔细查访那唐月如的下落,只要一有消息便立刻向太后回禀。”

李嬷嬷笑道:“那就请国公爷多多费心了,今儿太后娘娘召见世子,世子爷文武双全俊逸非凡,太后娘娘心里可欢喜极了,赶明儿世子爷成了亲,国公爷很快就能抱上大胖孙子,太后娘娘可盼着这一天呢。”

吴国公闻言勉强笑了笑,娶内侄女儿做儿媳妇,吴国公心里其实是不怎么情愿的,这样就平白浪费了一个结交得力盟友的机会,可是他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如今除了他的舅兄肯将女儿嫁给庄焰之外,凭着庄焰那在京城头一等的人才,竟然没有一门亲贵愿意召他为婿。人家拒绝的很理直气壮,他们的女儿断不能有一个身为贱奴的小叔子。为着此事,吴国公恨的不知道在书房里大骂隆兴帝多少回。若非如今隆兴帝对吴国公府采取内紧外松的策略,让吴国公不敢擅动,吴国公早就逼宫夺位了。

李嬷嬷也是乖觉之人,见吴国公笑的勉强,便也不再说下去了,只说了些太后的近况,吴国公听的很是仔细,对他来太后一直都是他唯一的靠山,他比任何人都盼着太后健健康康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等李嬷嬷说完,吴国公亲自拉开百宝阁上的一个小抽屉,取出莫约一尺半长的紫檀木匣子,当着李嬷嬷的面打开,李嬷嬷展眼一看,不由惊呼了一声。吴国公见李嬷嬷如此震惊,不免得意的笑了。

这只紫檀木匣以极纯净的羊脂玉片为内衬,一只首尾俱全活灵活现的参娃娃被红丝线绑在玉片之上。李嬷嬷跟在太后身边,自然是什么样的珍稀药材都见过的,可她还真没有见过这般逼真的参娃娃。

细细数了数参娃娃身上的皱环,李嬷嬷惊呼道:“呀,这怕不是上千年的玉参童子!”

吴国公得意的笑道:“这正是玉参童子,可惜不足千年,只有八百多年,若真是千年的玉参童子,服下去便能白日飞仙了。太后如今有了春秋,正该好生补养身子,李嬷嬷,你把这玉参童子带回宫中献于太后,也算本国公略尽心意。”

“是是,国公爷的心意老奴一定会向太后娘娘禀明,这可真是太好了!”李嬷嬷急忙将匣子盖好,免得走了灵气,然后欢喜的说了起来。

太后毕竟是有了年纪的人,在宫里又处处不顺心,这身体自然不会太好,正该用些个灵丹妙药好好调养一番。李嬷嬷是依附太后生存的,太后好了她才能好,所以在盼着太后健康长寿这一点上,李嬷嬷与吴国公的心思是一样的。

李嬷嬷不敢在吴国公府停留太久,说完话便携那枝玉参童子匆匆赶回宫中。而吴国公在书房里想了一会儿,才径直往后罩房那边走去,唐瑶仙唐姨娘自搬进后罩房之后就没有换过住处,也没有得到机会面见吴国公,再对吴国公下蛊。

“姨娘,国公爷来了……”一声极度惊喜的大叫传入枯坐在梳妆台前的唐瑶仙的耳中,唐瑶仙身子一震,猛的跳起来叫道:“国公爷真的来了,翠翠,快服侍我梳妆。”

服侍唐姨娘的小丫鬟应了一声跑到梳妆台前,拿起已经颜色发乌的银梳给唐瑶仙梳头,还没梳两三下,吴国公便推门走了进来。

翠翠手下一滞,梳齿带下唐瑶仙的一缕发丝,随着打开的门而照进来的阳光正投射到那缕发丝之上,吴国公看到那缕发丝中竟然闪着一丝银光,他定睛一看,原来那竟是一根白发。

就是这一根白发,勾起了吴国公的回忆,他突然想起刚迎娶唐瑶仙之时,洞房后的第一日,唐瑶仙为他梳头,曾为他拔下一根白发。吴国公还记得唐瑶仙那时撒着娇的说道:“王爷,日后仙儿若也生出白发,王爷可愿为仙儿拔去……”

回忆着过去,吴国公的眼神不由软和了许多,他出声唤了一句:“仙儿……”

唐瑶仙身子又是一震,她猛的回头看着吴国公,什么话都没有说,只见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眼中涌出,扑落落的直往下掉,很快便洇湿了她那身上件微有些泛白的秋香色的对襟褙子。

吴国公见唐瑶仙就这么坐着,委屈的泪水越涌越多,有些苍白的脸上泛起了异样的红晕。吴国公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隐隐有些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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