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谢三哥当初那场订婚宴,她因为种种关系,没有去现场,却看过直播。
故而,她认得出薄荷,薄荷却未必能一眼认出她。
顾南舒在画廊门口杵了许久,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就一眼,远远看一眼,看清他的眉眼,看到他安然无恙就好。
指节紧了紧。
她在心底暗暗地发誓。
如果和薄沁在一起,他真的过得很好……那她愿意彻底离开。
毕竟,她和他结婚的这七年光阴,都是相互伤害,白白浪费了。
画廊东西两面,一面是薄荷的个人画室,里面展出的都是薄荷的个人作品。另一面,则是薄家高价拍回来的珍品,市面上少见,有些甚至上过鉴宝节目,价值都是上亿的。
顾南舒站在一个巨大的石膏头像下面,半个身子都藏在阴影之中。
距离她两米远的地方。
一袭颀长的身影,负手而立。
陆景琛指间夹了一只红酒杯,里面盛得确实果汁。
顾南舒的眼睛酸涩了一下。
她觉得,他的身体一定没有完全恢复。
要不然,那么好面子,混迹各种场子的陆景琛,又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场合下喝果汁,而不是洋酒?
“忘了多少?”
谢景行站在陆景琛身侧,指着面前一幅雨中小镇问:“你结婚的时候,我拍下来送你的,还记得么?”
陆景琛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我忘掉的东西不多。巧得很,关于我的上一段婚姻,我什么都没记住。如果这玩意儿跟我的前妻有关,那么谢三哥,对不起了,我完全没印象。”
“画怎么到薄荷手里的,也没印象?”谢景行又问。
陆景琛回忆了下说:“陆宅主卧的东西,我都交给小沁打理了。大概是小沁拿给薄荷的。”
“你也不怕你的小沁把你卖了?”谢景行拧了拧眉。
陆景琛朗朗笑出声来:“谢三哥开什么玩笑?我和小沁已经订婚了,她迟早都是我的老婆,至于帮着外人来压榨自己的老公么?”
咣当——
一声巨响,面前的石膏像猛得砸了下来,落在地上,碎得满地都是。
失去了挡物的顾南舒,脸色惨白的站在那里,脑袋里嗡嗡一片,反复回荡着刚刚陆景琛和谢景行的对话。
忘了?
失忆了?
他说什么?
他忘掉的东西不多,却独独忘掉了跟她那段长达六年的婚姻?
而她顾南舒,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仅仅是在他漫长的人生里短暂地出现了一下,然后就被一把刷子从他脑海里彻底刷掉,不留痕迹了?
顾南舒不信……
大概是受了太大的打击,脚下一个不稳,顾南舒摔倒在地。
手腕堪堪落在地上的碎石片上,划下一道细长的口子,艳红色的血液,汩汩地往外流。
“陆……”太太。
看清面前的女人,谢景行倒吸了一口凉气,语气变得玩味起来,到嘴边上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转头推了推身边的陆景琛,“老七,愣着做什么?没看见那边有个孕妇摔伤了么?赶紧过去帮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