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立容贵妃为后而结为一党的大臣们权倾朝野,皇帝想瓦解他们的势力无可厚非,可是金鎏没有想到皇帝所用的人选会是她的外祖父何公甫,她和宁妃的关系相信皇帝也不会一无所知,难不成皇帝为了立慕容胜雪宁妃当皇后,还想从整一批宁妃的势力?而这批势力的核心便是她的外祖父何公甫?
“我和你外祖父也是猜测。”何楠点头道,望着眼前的金鎏,觉得跟一个小丫头谈这样沉重的事情太过怪异,可是眼下金鎏却是他所知的离核心关键人物最近的一人,想起金鎏之前给自己下套的事,何楠深觉金鎏是个精明之人,便也放下了心中的隔阂接着道:“可是容贵妃一党在朝中经营多年,你外祖父是怕还没等皇上把这股势力培养起来,便被人有意扼杀了,自然你外祖父也不是怕死,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若是还未为国尽忠之前便死了,那死的岂不是没有意义?”
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金鎏心中暗笑,这句话想必是何公甫对何楠说的,也只有他这个儿子会相信,什么为国尽忠,若是一心想为国尽忠也不会拖到现在才进京了,若是真不怕死,也不会让何楠先行一步来京打探宫中的局势了,那个什么找房子纯粹只是借口,皇帝召进京的人,难不成连个住的地方都不会安排吗?
金鎏暗自腹诽往,沉凝了一会,道:“若是这样的话,为了外祖父的安全,还是不要招摇的好,助考嘛,不过是辅助主考的官职而已,外祖父只要敷衍一下便好,所谓枪打出头鸟,若是做的太明显了,自然容易引起别人的戒心,欲处之而后快,以免今后惹麻烦。”
何楠或许也是这样想的,很快便开口道:“这个倒是好办,反正你外祖父在朝中的学生已经不少,不在乎少这一次的科考试子,只是皇上那边……”
“皇上那边自然也不想自己还没有启用的人,一早便被人除去,只要让他明白外祖父已经明白他的意思,那便足够了。”金鎏微笑的说道。
何楠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表情渐渐放松了一些,见店小二把他要的点心茶水都送了进来,一时止住了这个话题,起身走了出去,待店小二躬身退出去,他才走了进来,把一套包装精致的美人阁胭脂放在金鎏的面前,微笑的道:“那这个便请你代舅舅转交给宁妃娘娘了。”
“金鎏晓得了。”
金鎏微笑的说完,拿起桌上的胭脂,转手交给了身后的碧玺,二人这才端着茶碗喝起茶来,一碗茶还没有喝完,门外何楠的随从便敲门走了进来,在何楠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便见何楠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
“舅舅可是有什么事?”金鎏忙放下茶碗问道。
何楠对随从点了点头才抬头望向金鎏道:“没什么,就是京沽口码头那边出了一点事,下面的人解决不了,来跟我说一声。”
金鎏忙道:“舅舅若是有事便去忙吧,不用管我的。”
何楠有些心动的望着金鎏,有些犹豫的道:“可是是我把你带出来的,你一个小丫头……”
金鎏闻言转头和碧玺对视了一眼,笑道:“舅舅没听我娘说我成天没事便想着往外面跑吗?这京城我可是比舅舅熟,舅舅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是啊,舅老爷,我们家小姐可不是谁都敢惹的。”碧玺也附和的说道。
“即是这样的话,我还真得去一趟京沽口才好。”见连金鎏身边的丫鬟都这么说,何楠才笑着说道,起身从袖子里掏出两张银票放在桌上,道:“我不能陪你去逛了,这里有一些银票,你看见什么喜欢的便自己买吧。”
金鎏看了桌上的两张百两银票一眼,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也不推辞,起身行了一礼道:“那金鎏便多谢舅舅了。”
“好生照顾你娘!”何楠点了点头,交代了一句,转身出了厢房,跟在他身后的随从还不忘帮她把门关上。
何楠一出门,金鎏便扯着脖子往下面看,直看到何楠和他的随从牵着马朝路口走,这才欢喜的指着对面的位置对碧玺道:“赶紧坐下把银票收起来,喝口茶,我们逛街去!”
“这么多银子,若是被夫人问起……”碧玺早已习惯和金鎏单独在一起时的随意,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拿起银票一看,惊讶的道。
“不怕的,反正舅舅也不会跟娘说,他这么有钱,这点银子算什么!”金鎏笑呵呵的说道,捏起一块山药糕轻轻咬了一口。
“真不晓得小姐存这么多私房钱做什么,这几年下来,老太太赏的,大夫人赏的,便是宫里宁妃赏下来的,不管事吃穿用度,哪一样还不够,小姐要着银子有什么用!”碧玺嘟嘟囔囔的道,把银子收进了自己的怀里,她是金鎏的账房,金鎏有多少银子,她比金鎏自己还清楚。
金鎏闻言却鄙夷的看了碧玺一眼,道:“你平日做事这么精明,怎么在钱财是这么糊涂?你想想不光是出门的,便是在府里,哪一样是不需要花银子的,半夜三更的我想吃碗馄饨,厨房要重新通灶开火,难道我不要打赏厨娘?若是仅靠每月那三两银子,上个月栀子生辰,你们想吃上那样的一桌席,做梦吧!还有你、佳琴、栀子三个跟着我这么些年,你们要出嫁的时候,难不成我不要给你们备一份嫁妆,虽说……”
“小姐,越说越离谱了,奴婢不与你说了还不成?”碧玺见金鎏说着说着便说到这个上面来了,忙开口求饶道,金鎏身边的三个丫鬟,她可是年纪最大的,金鎏好意思说,她还嫌臊得慌呢,忙把头偏向窗外。
“我又没说错!难不成我还能亏待你们不成!”金鎏瞟了碧玺一眼憋笑的说道,却见她直直的望着下面的人群,忙顺着她的视线望下去,见她看着的是一个身穿黑色棉布褂子的男子,“噗嗤”一声笑了一下,刚想打趣她几句,突然觉得这男子的身形有些眼熟,忙转头想去看仔细,那人似乎感觉到上面的视线,也抬头看了过来,四目相对,金鎏猛的愣了一下,张口道:“那个不是……”
“夜鹰!”碧玺没等金鎏说完便张口说道,见夜鹰看向了自己,慌忙的收回视线,再转头的时候,下面却没有了夜鹰的身影,她忙起身站在窗边俯身朝下看,依然没有找到,夜鹰就像是隐形了一般,瞬间消失在了人群里。
金鎏茫然的看着站在窗口失望的碧玺,心里却没有在想她的事情。
镇北王秦之翦离京去西北的时候,她也在送行的人群中,清楚的看到他穿着一身红铜索相接的银色盔甲,头顶上的红缨随风飘起,可是她却不记得在随行的人当中有没有夜鹰,按理夜鹰是秦之翦的随身侍卫,理应是跟在他身边的,若是在这样的话,夜鹰回了京城,那秦之翦是不是也回来了?不应该啊,镇守西北的大将回京,不该是一点动静也没有的,至少宫里不应该一定风吹草动都没有,可是她前些日子进宫的时候,宁妃娘娘不是什么都没有说吗?
一想到秦之翦,金鎏便想到秦之翦离京之前她做的那个梦,他在梦中说的话,还有他的每一个动作,到现在她还记得清清楚楚,也正是因为如此,每当她想起这个梦的时候,心脏都会莫名的漏跳几下。
秦之翦说三年之内不会回京,如今已经过了四年,他……也该回京了吧!
“小姐……小姐……”
金鎏陷入回忆当中,隐约好像听见碧玺的声音,忙抬气头来望着她问道:“怎么了?”
“小姐在想什么,奴婢唤了小姐几声小姐都没有反应。”碧玺离开窗户走到桌边望着金鎏问道。
“没什么,只是见到故人,想起以前的一些事。”金鎏笑着说道,见碧玺的脸色难看了几分,想起她不愿被提及的事情,忙起身道:“算了,不说那个了,这些东西也没有什么好吃的,茶也凉了,难得出来一回,咱们还是出去逛逛吧!”
“小姐如今出门可不能用‘难得’二字了!”碧玺闻言失笑的说道,跟着金鎏往门口走去。
金鎏也不理她,径直下了楼,听店小二说已经结过账了,又问了酒楼的后院在哪,带着碧玺去了后院,给了车夫一吊钱,让他在这里等着自己,顺便打些酒吃,然后便转身从酒楼的后院走了出去,到街上闲逛去了。
只是或许今日并不是逛街的好日子,金鎏和碧玺才拐到大街上,一个人便直直的从她们的头上掉了下来,一阵灰尘扬起,等金鎏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时候,面前的那人已经两眼一翻死了!
“啊……”碧玺尖锐的声音在金鎏的身后响起。
“杀人啦……杀人啦……”碧玺的声音刚落下,四周的人们便沸腾了起来,只是在这一声声的“杀人啦”的叫喊声中,金鎏听的出,这些人心中的好奇绝对大过对眼前死人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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